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屬於是沒話找話式回答的專業選手。
把衣服放進另一個手提袋,陳白終於騰出手來,活動了下自己的肩膀,拿著手機問:「你這兩天有時間嗎?」
一個問題突然甩來,電話對面的人瞬間坐直身體,一堆朋友也緊繃起來。
這個時候問有沒有時間,估摸著是想問問楊舒的事了。
這種難事落自己頭上,張文軒再次暗罵霍川,出口聲音依舊溫和得離譜:「有的有的,怎麼了?」
把幾個手提袋放一起,陳白說:「想找你幫個忙。」
他說:「我這邊把財……才把霍總的一些東西收拾好,你看什麼時候有時間,還希望幫忙轉交一下。」
這些東西都是因為工作產生的,他打從收下的時候開始就沒想留下。
工位配套設施再好,離職的時候也不能帶走。
知道這段時間財神肯定忙著白月光哥的事,十分體貼的陳某白沒想打擾,又因為把東西郵寄過去還需要付額外的保價費,十分之不值,於是打算進行人工交付,讓財神鐵哥們幫忙轉交。
「……」
電話對面安靜了。
隔了一會兒,張文軒這才試探著問:「這是……?」
好像有點不太對,不確定,再看看。
陳白說:「以後不怎麼見面了,我就想先把這些東西還回去。」
這下是真不是「好像不太對」,就是不對勁了。
一雙腿有點坐不太住,張文軒站起來了,連帶著其他人也跟著一動,他問:「不怎麼見面是指?」
然後他們聽到手機對面的人淺淡笑了下,說:「這不是結束了,以後就沒什麼機會見面了。」
結束了。
「……」哦豁。
這不叫積極面對,這叫直接放下。
簡單一句話,讓所有人心涼半截。
有沒有時間幫忙轉交的事情另說,張文軒擦了把汗,說:「不是我們先把還東西的事放一邊,今天這事是有原因的……」
他也不知道這事有什麼屁的原因,總之先穩住人。
明亮房間內,陳白把臥室的手提袋拎到客廳,拿著手機應了聲:「我知道。」
他問:「明天晚上之前有時間嗎?」
姜阿姨罕見地沒有早睡,給他打了電話,果然電話一打感冒的事就藏不住。姜女士兩個人明天參加財神的生日宴,已經說好參加完後把他捎回家去養病,估計要養到下一次工作開始,這段時間他都在那邊,轉交工作不方便進行。
——東西肯定不能收,收了那關係就是真斷了。邊上是狂擺手的朋友,張文軒也知道這些道理,說:「明天這……」
「不可以嗎?」
很輕的一聲,有些啞,鼻音似乎比之前更濃重了些,幾乎已經聽不出原本慣常清透帶笑的原音。
迎著其他朋友的視線,張文軒眼睛一閉一睜,嘴角微動,最後道:「……可以。」
得到肯定答覆,約定好了時間,陳某白說了再見後掛斷電話。把手機隨手放桌上,他這才想起來似乎還是沒清楚張什麼打這電話幹什麼。
對方自己也沒提,應該不重要。
另一邊,電話掛斷,張文軒握著手機,在第一時間遭受到了朋友的痛批:「你怎麼就同意了!」
這事是個人都知道不該答應!
張文軒把手機一放,梗著脖子道:「不然你來拒絕?」
他看向另一個朋友,隨機提問:「你敢拒絕嗎?」
點一個不夠,他又點一個:「你敢嗎?」
「……」
被問到的朋友一個兩個一時間沒能說出話。
這種情況下,聽著對面的聲音,誰拒絕誰畜生。
「這不就得了,」張文軒一拍手,「你們不想當這畜生,我也不想。」
他把手機扔桌上:「不管了,霍川自己的事,我不管了。」
朋友問:「那你明天真去啊?」
他一睜眼:「那不然學霍川放鴿子?」
那就是一定會去,也必須去。
突然成了直面狂風暴雨的勇士,朋友拍他肩。
——
第二天是陰天,大雨在下午的時候終於停下,路邊有還沒散去小水窪,映著頂上天空的雲層和路燈的光。晚上提前離開宴會現場,張文軒去了定好的見面的地方。
沒敢讓人在這種時候還走老遠送東西,定好的見面的地方實際上就是對方的小區大門門口,他主動提的。
晚上的小區門口偶爾有人路過,他下車,一眼看到戴著帽子口罩蹲路邊的人。
在這種夏天室外的晚上還戴帽子口罩,也只有那個職業的人才需要。總覺得一段時間沒見,也可能是因為夏天的衣服單薄,人看著又瘦了不少。
他走近,對方察覺到動靜,略微抬起帽檐,向著這邊看來。
帽檐下的眼睛映著光,隱隱有些泛紅,眼尾垂下,帶著肉眼可見的倦意。人站起來,和他打了聲招呼。
聲音和昨天一樣啞。看到人的樣子,在來的路上想的所有的話全都作廢,張文軒趕緊回了聲招呼,伸手接過遞來的手提袋,出口的時候只敢說:「現在好點了嗎?」
手提袋從空中滑過,連帶著接近兩年的時間一起被交過。輕而易舉,不重,就那麼一瞬間。
吸了下鼻子,陳某白睜著一雙眼睛說:「大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