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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老爺見老太爺沖他使眼色,便將自己所見詳詳細細的講了一遍,重點強調了一下跟自己的工作相關的部分,「今日一早,各處都來了不少人,說神龍降世,雷電打壞了不少東西,鬧騰著要申請修繕的費用……」
李玄機微微頷首,腦子裡卻自動略過了這一段,暗想神龍是最先在宣義坊現身的?這宣義坊里有什麼古怪?這雷電不是那泄露了天機的小子引來的天譴嗎?莫非老道又算錯了什麼?!
李玄機的手指藏在寬大的袖子裡反覆掐算,算出的結果都是有人泄露天機,於是陷入了深深的疑慮當中:龍,到底是打哪裡冒出來的呢?!
魏舟一進門就察覺到清思堂里氣氛古怪,老太爺似乎在強忍著不打哈欠,眼角都沁出了淚花了。他爹魏老爺正抱怨要維修的地方太多,預算報上去的話,要被戶部尚書誤會他是要趁火打劫了。
魏家的其他叔伯一個個或站或坐,都做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架勢,眼睛卻十分熱切的瞄著主位上的活神仙。
他師父則對眾人的視線視而不見,老神在在的坐在主位上,袖子一動一動的,不知道在暗中掐算什麼。
一見他進來,魏老爺和魏家的老太爺都像見了救星一樣,囑咐他好好服侍他師父,然後一臉解脫的跟叔伯們互相攙扶著走了。
魏舟,「……」
魏舟把他們送出了清思堂,回來在李玄機身旁坐下,動手給他續上熱茶,瞄一眼他還在微動的袖子,笑著說:「師父不必算了,確實是有人泄露了天機,引來了天譴。」
李玄機眉頭一皺,「是那個命盤突然間亮起的外來之人?」
魏舟點點頭,「是他。」
李玄機舉起手中的拂塵去敲魏舟的腦袋,嘴裡罵道:「你這混帳!當日在明空山上,你又矇騙我?!」
魏舟無奈地捏住了敲他敲的不亦樂乎的李飛天,「師父,你自己講點兒道理,那天還有外人在呢。」
李玄機長眉一挑,「你懷疑楊一行?」
楊一行是他的一位老友,常年雲遊四海,是一位神仙似的散修。每隔幾年,他都會回來長安,也會上了明空山來拜訪他。於是李玄機一個激動,就喝多了。
魏舟撇撇嘴,「我們去找尚明的時候費了多大的周折?好端端的,堯州怎麼會發了大水?怎麼會一城的人都遭了災,妻離子散的?要不是尚明後來病重,神魂幾乎離體,讓人難以察覺,您覺得我還能先一步找到他嗎?」
李玄機撓撓下巴,一臉費解的表情,「楊一行一個散修,也不見他跟哪家道觀親近,你懷疑他是水月觀的人,可有什麼證據?」
魏舟攤手,「反正那天卜出有外來之人突然出現在了命盤上,且看不見過去未來的時候,只有你、我、楊一行在場。後面咱們去找尚明的時候,幾次遇上的都是水月觀的人……這裡頭的門道,你自己琢磨吧。」
這麼明顯的事,李玄機也沒什麼可琢磨的,於是就有些訕訕的,「為師那天不是喝醉了嘛……你當著我們的面兒卜出這人會出現在堯州……那時候你就疑心他了?」
「倒不是那個時候就疑心他,」魏舟說:「但這麼大的事,防人之心總要有的。何況你當時還醉醺醺的,只顧著嘀咕什麼有朋自遠方來……」
李玄機也有些懊惱自己喝酒誤事,若不是喝醉了,這關係到了天機的大事他也確實不會當著楊一行的面兒叫破。
「你那日卜的到底是什麼?」李玄機納悶,「怎麼卜出尚明這麼一個人的?」
魏舟道:「徒兒卜的是,當世之人哪一個與這外來之人沾了點兒親緣關係……按著距離來卜的,尚明是離咱們最近的一個。」
李玄機,「……」
李玄機忍不住對自己的愛徒怒目而視。他酒醒之後再次占卜,怎麼算都是說這外來之人出現在了西北,但魏舟已經大張旗鼓的帶著人去了堯州,搞得他自我懷疑了許久。
因為當初他師父還在的時候,曾說過魏舟在占卜一道上的天分遠遠超過了他這個做師父的,所以李玄機不敢懷疑魏舟這個比他有天賦的弟子,轉而檢討自身,反覆地算來算去,幾乎憋出了內傷。
魏舟連忙湊過去給他順一順胸口,哄他說:「莫氣,莫氣,徒兒現在見天的盯著小秦呢,就怕他嘴賤再發牢騷,露出幾句不得了的話。」
李玄機把他的狗爪子拍開,問他,「龍呢?龍又是怎麼一回事?」
魏舟把秦時一路上的經歷挑挑揀揀的說了,又提了提他的特異之處,「他其實也無法吸收那種無屬性的靈力,但他能將它存貯於意識海,也能隨時取出。」
李玄機也見過不少修行的天才,對這一點倒是沒有什麼驚訝的,「他尚未開始修煉,意識海中就已經生出幼虎,足見天賦過人……徒兒,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魏舟看著他,遲疑的說:「徒兒已經開始教他們二人學習道術了。」
第185章 質子
聽到魏舟將追雲觀的秘術傳授給了外人, 李玄機臉上並沒有出現什麼不悅的神色,他只是上下打量魏舟,像是要看出到底什麼原因促使他做出了這樣的決定。
說起來魏舟的性子有些跳脫, 李玄機第一眼看見這孩子, 就知道他不是那種能守在明空山上潛心鑽研道法的人。他那時滿心想的就是收一個能牢牢守住了明空山的關門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