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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時在他們周圍布下結界, 把自己剛聽到的事告訴了他, 兩個人簡單商量了一下接下來該怎麼做,
他們住的客院距離圓堡的後門比較近, 如果能弄開這扇門,就直接跑出去,再說其他。如果後門或者門鎖有機關, 就先沿著後面旁邊的台階往圍牆上方走。那裡是整個圓堡的最高處, 至少視野開闊, 哪怕在圍牆上方遇襲,也比被人無聲無息地堵在客院裡包了餃子要強。
兩個人用靈力包裹住自身, 隔絕外部的探知。出門之前將各自的披風留下來,堆在了堂屋的蒲團上。
妖怪五感敏銳, 像兩個相鄰的院子這樣的距離,他門隔著院牆輕易看不到另一端的事物,但堂屋裡有沒有人的氣味,他們還是能夠察覺的。
兩個人留下了自己的衣服用來施展障眼法,然後躡手躡腳地離開了堂屋,朝著靠近圓堡後門那一側的院牆摸了過去。
客院的院牆並不高,也並沒有設置什麼機關。兩個人帶著一個熟睡的小娃娃很順利的就翻了過去。
院牆外面是一片荒地,不遠處就是圓堡的後門和緊挨著後門,呈Z字形向上延伸的台階。或許還不到巡邏換崗的時間,這附近並沒有什麼人走動。但壞消息是,他們無法通過後門逃離這裡。
就在賀知年正要伸手觸碰掛在門上那一把已經泛出鏽跡的銅鎖時,趴在秦時肩膀上熟睡的小黃豆忽然醒了,他有些緊張地抱住了秦時的脖子,小聲嚷嚷起來,「賀叔不要碰那個!」
秦時在他要說話的瞬間,用結界包裹住了賀知年。他問小黃豆,「怎麼回事兒?」
「那個鎖頭上面有黑色的東西,」小黃豆說:「它們會飄,像水一樣,跟整個大門是連在一起的。」
賀知年收回手。他轉頭去看秦時,見他搖了搖頭,便知道秦時跟他一樣,都沒有看出「黑色的東西」到底是什麼。它或許是一種防護性質的結界,或者是專門用來給出入口加固的法術。
「會是某一種靈力嗎?」賀知年正在思索要怎麼試探一下這一層結界的屬性,就聽到頭頂上方隱隱傳來了一陣說話聲。
賀知年連忙拉著秦時躲進了台階後方的陰影里。
在台階的後方和圍牆之間,有一道不足二尺寬的縫隙,可以容納兩三個人側著身體擠進去。在他們擠進去之前這裡只有兩把細竹枝紮起來的掃帚,似乎是負責打掃衛生的人隨意放在這裡的。
此時此刻,天空中剛剛透出一抹亮色,牆根下的陰影卻還很濃重。秦時和賀知年周圍有結界阻隔了自身的氣息,因此從台階上走下來的兩個人並沒有注意到這種地方竟然還躲著人。
「風老大這一次可虧大了,」一個年輕男人的聲音笑著說:「鐵頭還什麼都沒告訴他,人就跑掉了。」
另一個略微年長的男人冷哼一聲,聲音裡帶了一絲揣度的惡意說:「你們不覺得這一次的時機太巧了嗎?這真的不是提前算計好的?」
前面的那個人驚訝的問他,「你不會是懷疑他跟那幾個緝妖師是一夥兒的吧?!這怎麼可能呢?」
「你不覺得他們來的太巧了嗎?恰好選在這個時候。」
「你這麼一說,還真有點兒……」
年長的男人繼續冷哼,「最主要的是,東西藏在那裡,風老大完全不知道。按理說,他一回來,不是應該首先把這些消息告訴風老大嗎?」
年輕男人遲疑了一下,壓低了聲音嘀咕,「鐵頭那個德行……就他以前做的那些事,鎮妖司能要他才怪了。他們再缺人也不會缺到這種程度的。」
年長男人沒有說話。
年輕男人便又說道:「你說,有沒有可能鐵頭告訴風老大了,但風老大沒有告訴我們?」
「你胡思亂想些什麼?!」年長的男人呵斥他,「風老大可是我們自己人。你怎麼能這麼猜疑他?」
「我就是隨便說說……」年輕男人哼唧一聲,「再說他以前也不是沒幹過這種事……」
另一人沒有再說話,也不知是被他的話戳中了什麼想法,還是壓根沒把這些話放在心上。腳步聲從秦時和賀知年的頭頂上方踩了過去。直到走下台階,年長的男人才說了一句,「風老大的話,還是要聽的。」
年輕男人答應了一聲,略微有些討好的說:「風老大讓我們盯著客院裡的人,大哥你看……」
年長的男人又是一聲冷哼,「你安排人盯著。不過有什麼情況,記得先來告訴我。」
年輕男人答應一聲,兩個人快步離開了。
知道這兩個人離開之後就會專門盯著客院,對秦時和賀知年來說可不是什麼好消息。他們還以為隔壁有個風有司,就不會再有別人盯著他們了。如今聽到了這兩個村民的話,他們才警覺姚家寨的人,似乎也不是一條心。
至少這兩個剛剛從圍牆上方下來的人,聽他們的語氣,就不是那麼信服他們的里長。
這可真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啊。秦時一遍感嘆,一邊加快了動作,沿著台階快步往圍牆上方跑。
天光亮起,秦時無意中向下方望了一眼,覺得眼角余光中,有什麼東西浮動了一下。
那是一種如同煙霧一般的物質,它們身處剛剛亮起的晨光與尚未退去的夜色之間,就在那明與暗的夾縫裡,似隱似現。
秦時不知道這一道黑煙是不是剛才小黃豆說的那種東西。因為它們盤旋在牆根下,以及附近陰影濃重的地方,後門上方而沒有多少……但也不是完全沒有,那種稀薄的附著的感覺,好像一層冰殼正在初升的陽光下慢慢融化,水滴順著門板滑落,聚集在了牆根的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