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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灰頭土臉的人都有些傻眼:這件事竟然驚動了大朝會?!
魏舟與賀知年對視一眼,都有些頭疼。爆\炸的動靜竟然把陛下和文武百官都給吸引過來了……這可要怎麼解釋呢?
賀知年到現在也沒見到秦時,更不確定剛才的爆\炸是否與秦時有關係,見事情越鬧越大了,心裡有些沉甸甸的。
一群人在滿地灰土的廢墟之上跪下迎接聖駕。禁軍頭領和紫宸殿的大總管跪在最前面向宣宗匯報事故的情況。
像魏舟賀知年這種後來趕過來的人,聽了他們的敘述才知道事故發生的時候,皇后娘娘並不在紫宸殿中,而是恰好要去後殿的庫房。於是福大命大地躲過一劫,只是受了驚嚇,被宮人們扶著去了後殿休息。
出事的偏殿裡有兩個灑掃的宮人被埋在了廢墟之下,挖出來的時候已經氣息奄奄了,此刻已經交給太醫們救治。
好消息就是,除了紫宸殿被一塊從天而降的不知道什麼東西擊中,發生了劇烈的爆炸之外,其餘的宮殿都沒有受到波及。
這麼精確的事故,讓在場的很多朝臣都想到了前段時間鬧得沸沸揚揚的青龍現世,天象示警的那件事。
畢竟紫宸殿裡住著的,可是太子的親娘啊。
宣宗看著塌了一半兒的偏殿和損毀了一角的主殿,感覺也有些微妙。
他與晁皇后是少年夫妻。她出身不高,當初嫁給他的時候,他還只是宮裡一個不起眼的皇子,母族式微,自己又不得父皇寵愛,誰都能踩他兩腳。連他自己的侄兒也不把他放在眼裡,她跟著自己在這吃人的深宮裡相互扶持,戰戰兢兢的生活,受了不少委屈。
這些,宣宗始終都記在心裡。但他不得不承認,人的處境變了,心境也會隨之改變。她對兒子近乎神經質的溺愛,仿佛要讓自己受過的委屈、吃過的苦,統統在他身上補償回來。這一點,宣宗並不能贊同。
但他每每提起要對太子嚴加約束,晁皇后便會淚流滿面,把所有的過錯和責任都兜攬到自己頭上。接下來她就會述說自己的委屈,憶苦思甜,提起他登基之前他們過的苦日子。
每一次都是如此。
宣宗不覺得自己是一旦過上了好日子就忘記了來處的淺薄之人,但他也不願意一遍又一遍的通過晁皇后的哭訴去回憶那些苦日子。
苦難,從來都不是什麼值得反覆回味的東西。
尤其他慢慢察覺了晁皇后的哭訴只是一種在應付他的手段之後,這種哭訴就越來越讓他難以忍受了。
再後來,宣宗見晁皇后的次數就變得越來越少。但不管怎麼說,紫宸殿和東宮的動靜他還是時刻關注的,他知道晁皇后跟前朝之間的聯繫,以及太子背著他所做的種種離譜的事。
尤其青龍現世之後,坊間各種流言都有,他也確實有所動搖:太子這樣的心性,真的能夠治理好這個危機四伏的帝國嗎?
但他這樣想的時候,心中又會湧起強烈的愧疚感,會覺得自己對不起和晁皇后一起熬過的那些苦日子。
宣宗望著殘破殿宇的上空籠罩的黑煙,默默問自己:這會不會是老天再一次的示警呢?
賀知年跪在人群的外圍,眼角的餘光瞥見狼王偷偷摸摸地往他們來時的方向走。它也注意到所有的人都朝著那個剛剛趕過來的身穿明黃衣服的男人下跪,沒有人敢喧譁,甚至沒人敢抬頭東張西望,於是它也匍匐下來,借著前方人群的遮擋,鬼鬼祟祟地挪動身體。
它個頭小,在人群的外圍移動並不起眼,尤其這個時候,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了宣宗身上,而宣宗的注意力則集中在了被損毀的宮殿之上。
於是賀知年就這麼看著它拐進了甬道里,沿著牆角跑出一段之後,拐了個彎不見了。
賀知年有些心焦,他懷疑狼王是不是感應到了秦時的動靜。但此時皇帝和文武百官都在這裡,魏舟頂著一個半仙的名號尚且跪在後面等著上頭有人問話,鍾大人又不在,他想走也走不成。
而且他心裡還有一些擔心,擔心這一場爆炸會不會跟秦時有什麼關係……雖然這樣的想法沒有什麼根據,但賀知年心裡就是有這樣的擔憂。
賀知年正暗暗出神,就聽人群的前方傳來一陣嘈雜聲,有人驚叫起來,也有人慌慌張張地往後退。他一抬頭,就看見一群禁軍如臨大敵一般,護著宣宗往後退。
文武百官也受到驚嚇一般,忙不迭地隨著宣宗一起往後退,大約事發突然,他們的後退顯得有些凌亂,挨挨擠擠的,還有幾位大人的官帽都被碰掉了。
很快,紫宸殿周圍就變成了一片空地。賀知年也是到了這個時候才發現原來紫宸殿外圍的宮牆也坍塌了,從他們站立的地方就能看見宮牆之內的情形。
一片黑色的潮水正從偏殿坍塌的廢墟里湧出來,朝著四面八方蔓延。
潮水的前端很快就觸及到了偏殿外圍的結界,它們像是被罩在一個透明的玻璃罩子裡似的,迅速的向上方堆疊起來。
第202章 琉璃
這些蟲子有鴿子蛋大小, 渾身漆黑,唯有背後一點雪白,仿佛什麼人蘸著白顏料在它們背後印上了一個指印。
眼前的場景讓魏舟想起了過去的某個畫面。他下意識地朝著結界的方向走了幾步。
離得近了, 便看清楚它們的外形偏細長, 渾身布滿了黑色的硬殼,前端探出一對鋒利的鉗子, 看上去像蠍子,或者就是蠍子的變種。背後那個詭異的白點, 恰好形成了了一個令人望而生畏的骷髏頭的圖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