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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衣舞姬一邊跟她閒聊,一邊手上動作分毫不亂,「這可急什麼?她們真不行,吃了就是。再找資質好的孩子慢慢教,也就是了。」
幾名少女聽到這話,一個個嚇得臉色煞白,卻緊咬著嘴唇,不敢哭出聲。
大娘又嘆了一聲,「若不是時間相隔太短,宮裡還有人記得你的樣貌,還不如就直接送了你過去。」
紅衣舞姬妖媚一笑,「我去怕也未必順利。宮裡的東西不是那麼好找的。我留在先帝身邊六七年,也只在死後得了一面鏡子陪葬,還是個燙手山藥,惹來一堆麻煩……要我說,還不如送個人到聖上面前做個內侍,查找起來只怕還方便一些。」
大娘冷哼一聲,對她的態度似乎有些不滿,「聖人乃是真龍天子,等閒小妖,焉能近身?他們要是用得上,我何必坐在這裡跟這幾個蠢東西生氣?!」
「大娘不必著急。」紅衣舞姬滿不在意的笑了笑說:「如今既然有了龍鳳鏡的消息,我們這些年也不算是白忙了。」
大娘卻顯得有些煩躁,「話雖如此,但我們在雲家住得太久了,只怕雲家尋常商賈門第,大事上不知輕重,再走漏了消息。」
「就是尋常門第才穩妥。」紅衣舞姬笑道:「誰會在意這樣的人家?若是在長安的雲宅,只怕不甚穩妥,但在這裡……這裡可是金州,天高皇帝遠的,大娘只管放心吧。」
「我總覺得不踏實。」大娘憂心忡忡,「你還記不記得雲家私奔的那個小子?」
紅衣舞姬身形如靈蛇一般,紅色裙袂隨著她的飛旋層層鋪開,宛如燈火之下驟然開放的一朵妖花。
她的面孔含著輕笑,在燈光下閃閃發光,神情間卻滿是不在意的,「聽說那小子去了關外。關外動盪,怕是沒命回來了……聽說雲娘子已經哭了好幾遭了。」
大娘默默無語,片刻之後嘆了一句,「但願如此。」
房中人喁喁細語,院牆外面偷聽的人卻已經被她們談話中透露的信息嚇傻了。
「先帝、陪葬、鏡子……」秦時有些恍惚的看看魏舟,再看看賀知年,「是我想的那個意思嗎?」
「只能說有可能。」賀知年自己也需要定定神,一面龍鳳鏡當初引發了那麼劇烈的一場動盪,卻又莫名其妙的在這裡有了線索,孰真孰假,他也難以下判斷。
賀知年問魏舟,「如何?」
魏舟的大師兄如今還在追雲觀里不死不活地躺著呢,他自然知道這件事的重要性。
「只靠咱們幾個人不行,」魏舟說著,從袖袋裡摸出一張疊成了鳥形的符紙,也不知他怎麼搗鼓的,符紙里傳來了樊鏘的聲音,「何事?」
魏舟長話短說,講了他們如今的處境,重點強調讓他趕緊想法子帶人過來。不是為了支援他們幾個,而是護住這裡的百姓。免得一會兒鬧出什麼動靜,驚擾了百姓。
樊鏘二話不說就答應了。
房間裡,正在說話的中年女子皺了皺眉頭,「有人來了。」
紅衣舞姬也停下了動作,一臉警覺的望向窗外,「妖力振盪,不會是哪位前輩從這裡路過吧?」
大娘兩道稀疏的眉毛皺了起來,「聽說狼王在金州。」
紅衣舞姬微微仰頭,像在分辨空氣里的味道,「不大像……」
大娘一拍桌子,「小心駛得萬年船,先躲一躲!」
院牆外,魏舟給他們一人塞了幾張符紙,「輸入靈力,扔出去就行!」
他們還想等樊鏘趕過來再行動,但屋裡的兩個妖怪已經生出警覺,自然不能再這麼等下去了。
魏舟抬手在牆面上發光之處推了推,那裡就好像憑空出現了一道小門。魏舟伸手一推,牆面上就露出一道不足三尺高的洞口。
「我們先進去,尚明留在外面把風。」魏舟說著,一低頭就從洞口鑽了進去。
緊接著是賀知年和秦時。秦時本想把小灰狼留在外面,沒想到小東西鬼靈精怪的,尾巴一甩,搶在他前面鑽了進去。
秦時回頭看了一眼尚明,這小子也不知是不是被突發情況搞得有點兒懵圈,整個人看上去都有些呆呆的。
秦時是想到這人是自己千年前的族人,對他難免會有些關切,這會兒也不知道該囑咐什麼好,又想到他是魏舟的徒弟,身上當有一些保命的法術,也就不囉嗦了,擺擺手鑽進了洞口。
在他身後,尚明呆呆站著,良久之後他抬起手,學著秦時的樣子,衝著已經變得完整如初的牆面揮了揮手。
小黃豆和小灰狼都對靈力波動十分敏感,進了雲家大院,它們不用魏舟給它們指點方向,略一分辨,就朝著後院的方向沖了過去。
雲家雖然是商賈人家,但到底也是富戶,家裡養著不少家丁,聽到動靜都拎著棍棒跑來過來,又被魏舟一把符紙扔過去,牢牢地定在了原地。
等他扔完符紙回頭一看,賀知年和秦時這兩個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傢伙已經跑得不見影子了。
「沒義氣的傢伙!」魏舟縮了縮脖子,沿著鏡子所示的方向找了過去。
他這會兒倒也不是很著急,不管他們遇見什麼妖怪,這兩個人跟對方過幾招的實力還是有的。哪怕他們自己對付不來,也足夠拖延到他趕去幫忙了。
魏舟這樣想的時候,就感覺有什麼東西從他身旁忽的一下躥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