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貨幣是最能體現一個時代特徵的東西。秦時撫摸著這兩枚銅板, 有一種真實觸摸到了這個時代的感覺。
他以後會用這些錢去消費, 去了解這個時代的民生, 去深入地融進這個時代的生活里去,或許有那麼一天,他會真正變成這個世界的一份子。
一回到客棧, 秦時就被一群窮鬼給圍住了。
秦時不急, 觀眾們都急壞了。他們守在客棧樓下的大堂里, 在他們回來的第一時間就簇擁著秦時回到了客房,迫不及待的想看一看賣藥方得來的真金白銀——這關係到他們回長安一路上的生活標準。
「快打開。」魏神仙肩膀上扛著李飛天, 有些著急地拍了拍桌子。
燈下看去,袋子前後都已經摩挲得發黑了, 可見是樊鏘常用的東西。秦時扯開袋口,將口袋裡的東西都倒在矮桌上。就聽嘩啦一聲響,袋子裡的東西撒了半張桌子,有碎銀,有幾塊核桃大小的金餅子,還有銅板和一些亂七八糟的小東西。
秦時捏起一個小小的黃金彎鉤,「這啥?」
看上去像女人的耳環,但是有點兒大。
一屋子男人都不認識,還是世外之人魏神仙一語道破真相,「女人髮簪上的小玩意兒。」
他從一捧零零碎碎的首飾下面挑出一支黃金髮簪,指了指髮簪上的缺口,「掛這裡的。下面應該還有點兒東西才對,珍珠之類的。」
秦時有些懵圈,「樊鏘怎麼會有這樣的東西……他是出去打劫劫來的嗎?」
「搞不好真是打劫來的,」賀知年有些想笑,「比如說出去掃匪收繳回來的贓物。」
對駐守邊關的士兵來說,清剿關外的馬匪是一個很尋常的任務。馬匪綁回來,編入軍中為奴,財務自然充公。邊城僱傭流民開荒、修建水渠,這一類的工程需要的銀子多數都是這麼來的。
當然這都是大頭,小頭都被執行任務的將軍們留下了,手下的兄弟們跟著他們出生入死,獎勵是不能少的。
別看樊鏘遠離長安,苦守著邊關,好像日子過的挺艱難,實際上他的身家可比長安城裡同品級的武官們富裕得多了。
秦時這會兒還想不到那麼遠,他只是看什麼都稀奇。女人用的首飾看著稀奇,金塊銀塊看著也稀奇,裡面最多的竟然是銅板!
秦時有一種把樊鏘的家底都搜刮乾淨的錯覺。
「這是啥?」他從一堆銅板里撥拉出兩個龍眼大小的玻璃珠子,上面畫著藍色的一圈一圈的圖案,摸一摸,眼睛狀的圖案還是微微凸起的。
這個時代不會有玻璃,但古代的人會用寶石來燒制琉璃。秦時捏著小玻璃珠翻來覆去的看,心裡稀奇的不得了,好像小時候逛夜市攤尋寶的感覺。
秦時上小學的時候,他們家后街的夜市上有好多攤子都是賣工藝品的,還有一些真假不知的古董。什麼銅錢啊、玻璃珠啦,他都見過。後來那條街就不見了,老房子都被扒掉,修起了嶄新的寫字樓,秦時還遺憾了很久。
「蜻蜓眼。」魏神仙說:「西域傳來的玩意兒。」
秦時驚訝的哦了一聲,心想原來這就是正宗的蜻蜓眼啊,在現代社會裡仿製的工藝品倒是見了不少了……都比這個真的光鮮好看。
「值錢嗎?」
「拿回長安能賣幾個錢,」魏舟撥拉撥拉桌面上的琉璃珠,不太當回事兒,「女人家喜歡拿這個做首飾。」
秦時把這些東西分分類,問魏舟,「這些東西加起來有八百兩銀子嗎?」
魏舟的手一頓,「八百兩?!」
「對啊,」秦時一臉單純的與他對視,「我尋思著,反正是賣給鎮妖司,也算是做好事兒,就不討價還價了。樊鏘說八百兩,我就同意了。」
魏舟的眉毛一下子豎起來了,他看看秦時,再看看賀知年,怒道:「他傻,你就看著他犯傻?」
秦時,「……」
這啥神仙啊,怎麼當面罵人呢?!
秦時忿忿的辯解,「我不傻。」
魏舟沒理他,還在怒視賀知年,「寫契書的時候樊鏘把你攆出去了?」
「那倒沒有。」賀知年掃一眼秦時,覺得他臉上憤憤不平的小表情看上去確實有點兒傻。
「小秦說要支持鎮妖司,不想拿藥方發財,這是好事。」
「我知道這是好事,」魏舟更怒,他抬手指指桌子上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八百兩?」
賀知年一下笑了出來,「樊鏘說了,他家底就這麼多,再多也沒有了。讓我跟你說,契書上就寫八百兩,讓你給他和小秦一人寫一張欠條。回長安了找鎮妖司給還上。」
魏舟,「……」
合著八百兩在這裡等著他呢。
魏舟指指秦時,再指指賀知年,悻悻的把手收了回去,「我這不是想著,從樊鏘這裡多搞點兒銀子出來麼?」
「我怎麼覺得,」賀知年斜睨他一眼,「老樊是怕你不還錢呢?」
魏舟,「……」
賀知年懷疑魏舟欠了樊鏘的債還沒還清,所以樊鏘不放心,才把債主從他一個人變成了他和秦時兩個人不說,給出的現銀也這麼的……摳搜。
賀知年用腳丫子想都能猜到,樊鏘的家底絕對不止這麼點兒破爛玩意。不過看在當盤纏也夠了的份兒上,賀知年也懶得跟樊鏘計較太多。反正鎮妖司欠著秦時的,他也會幫忙追討,不會真讓秦時吃虧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