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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知年無奈, 「我只是不希望你拿自己去試探沒有把握的事。」
他不贊成的, 是毫無把握的冒險。再說他也看出秦時的意思並不是叫魏舟去做試探, 他必然是要自己來的。
賀知年握住他的手腕, 加重了語氣,「不可莽撞。」
秦時,「……」
秦時見賀知年的表情這樣鄭重, 倒不好跟他嘻嘻哈哈了, 他思索了一下, 對賀知年說:「這件事你們聽著冒險,但我當日與狍鴞正面對峙, 比你們都了解情況。我有把握。」
賀知年與他對視,心裡又動搖起來。他想, 真是奇怪,有的人就是有這樣的魔力,能讓你心甘情願的被他牽著鼻子走,什麼匪夷所思的話,都願意相信他。
「野羊坡那個陣法,咱們去之前,已經禍害了不少人。」秦時繼續給他吃定心丸,「這個陣法不一樣,它是新的,除了設伏的人給它注入的維護陣法運行的靈力,它沒有多餘的靈力……你明白這是什麼意思嗎?」
賀知年明白,就是說秦時真做到了狍鴞當日所做之事,反噬的力量也不至於對他的身體造成什麼傷害。
但有時就是這樣,道理上明白是一回事兒,感情上卻難以接受。
秦時見他眉頭皺著,仿佛躊躇不定,再看魏舟,掐著手指也不知在算什麼,神神叨叨的也沒注意自己,便將身體周圍的那一層能量膜收回意識海,雙手抬起,搭在了結界上。
他這動作來得太快,魏舟和賀知年都被嚇了一跳。
賀知年臉上變色,卻不敢在這個節骨眼上多說,生怕擾了他。魏舟卻氣得跺腳,嘴裡說道:「這不是正在商量?可急什麼?!」
魏舟倒不是說面子話,他心裡是真的認定了這件事該由自己來做。他雖然被大網吸收了不少靈力,但到底也是修行者,從小練習道術,比起秦時這種剛剛一隻腳踏上修行之路的生手,成功的機率要大一些。
另外他身上還帶著法器,真有什麼意外,也比旁人多了幾分保命的籌碼。
但他是個周全的性子,又素來多疑,一件事總要各種可能性都想到,才好下手去做。完全沒想到秦時這小子動作這般
快,話說一半兒,他竟然就出手了。
魏舟心裡又是生氣,又有點兒感動,酸溜溜的,說不出是什麼滋味。他想,秦時平時那麼防著他,但關鍵時候還是會護著他,可他一直死守著所謂的秘術,明知緝妖師處境艱難,卻還在那裡猶豫來猶豫去。
魏舟心裡有些羞愧,決定從這裡出去之後,就好好把教授他們道術的事情辦起來。
秦時一雙手碰到結界,頓覺自己像是掉進了一個漩渦里,四面八方都是旋轉著擠壓過來的力量。這力量並不迅猛,但卻黏膩地包圍了他,一層一層地纏了上來。
明明是這樣不容獵物脫身的力量,但以肉眼看去,秦時卻覺得結界之上並沒有什麼異狀,仍然是一層透明的,無形無質的東西。
他的手像是搭在了空氣上。
秦糰子正馱著小黃豆沿著結界的邊緣查看,忽然察覺秦時心緒浮動,連忙跑了回來,見秦時這副鬼樣子,糰子用大腦袋蹭了蹭秦時的腿,悄悄問他,「怎麼啦?」
秦時艱難地調動存貯於意識海的靈力,驅動它們進入經脈,沿著平時修行的路線在身體中運行。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靈力的運轉也仿佛被黏住了似的,顯得十分滯澀。一個周天還沒有運行下來,秦時已經累的滿頭汗了。
直到這時,秦時才明白之前小黃豆說的「靈力好奇怪,翅膀都酸了,要抬不起來了」是什麼意思。
不得不說,身為靈物,小黃豆的感官還是很敏銳的。
魏舟和賀知年都有些緊張起來。賀知年想給秦時擦擦汗,又怕自己的舉動驚擾了他,走了兩步又停住了。
秦時只覺得經脈之中的靈力都被凍住了似的,運行得極為緩慢,為了推動它們前進,他不得不持續地抽取意識海中存貯的靈力。
但輸出的多,應該流轉回來補充到意識海中的靈力卻還被凍在經脈之中,靈力無法按照正常的流程循環起來,秦時開始感到力竭。
秦糰子轉頭將它背上的小黃豆叼了下來送到賀知年面前,囑咐小黃豆說:「聽賀叔的話,乖乖呆著。」
小黃豆不明所以,「你要幹嘛?」
秦糰子抖了抖身上不存在的毛,「我去幫你爹的忙。」
小黃豆詫異,「爹在幹嘛?」
秦糰子懶得跟它解釋太多,在它看來,小黃豆還是個啥都不懂的小毛孩子,修煉都半懂不懂的,說多了也是浪費口水。
雖然它也沒有口水。
賀知年大約看懂了秦糰子的舉動,他剛彎腰從地上撈起小黃豆,就見秦糰子一溜小跑地朝著秦時跑了過去,快到秦時身後的時候,飛躍而起,身體在半空中化成一道流光,盡數沒入了秦時的身體之中。
「秦時,」秦時聽到秦糰子的聲音在意識海中響起,「我來幫你了!」
秦時只覺得意識海中多了一團熱熱的暖流,勢如破竹一般湧入了經脈之中,就好像雪地里開過來一輛鏟雪車一般,轟隆轟隆推動先前滯澀的靈力往前衝去。
秦時心中頓時一松。
靈力在秦糰子的推動下,在經脈中越走越順暢,
一旦靈力開始在經脈中循環,秦時自然而然的就開始吸收周圍的靈力——此時此刻,便是吸收結界之中蘊藏的靈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