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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五點,M市中心醫院,單人病房。
儀器發出規律的「滴滴」聲,談寧躺在潔白的床單間,雙目緊閉,面頰如雪,覆在胸前的被褥隨著呼吸輕輕起伏。
她的眉心微微蹙著,讓喬聿白忍不住想伸手撫平。
手指剛要觸及瑩白肌膚,走廊外卻傳來猝不及防的腳步聲。
護士走進病房,將化驗報告遞給那個守了一夜,下巴上冒出鬍子青茬的帥氣男人。
「醫生說,沒什麼問題。」護士聲音很輕,「病人手腕上的外傷已經包紮好了,等到迷藥的藥效過去,就會醒過來的。」
喬聿白用不可察覺的幅度點了下頭。
雖然醫生這麼說,但他還是感覺很心疼。
如果早一點來就好了,如果搭乘了早一班飛機,如果剛落地就給談寧打電話,如果不在酒店外等上半個小時,他的談寧是不是就會完好無損地站在面前,對著他展開笑顏?
「爸爸,媽媽……」
睡夢中的談寧模糊地呢喃了一句,微微顫抖的睫毛陰影垂在眼下,鴉羽似的。
從未見過她這麼脆弱的一面,喬聿白心頭湧起酸楚而滾燙的疼痛,擱在膝頭的手指蜷了一下。
片刻後,大顆大顆的眼淚順著她蒼白面頰落下,滾入枕頭中。
喬聿白俯下身,用顫抖的手指輕輕去撫過她腮邊的淚,低聲喚她:「……談寧?」
病床上的小臉眉頭輕皺,眼帘微微掀開一絲細縫。
喬聿白隔著被褥握住她的手,再次叫了聲:「……談寧,寧寧。」
半晌,深黑的瞳仁輕輕轉過來,乾涸唇瓣輕動,她發出沙啞虛弱的聲音:「喬……聿白?」
他不由一震,唇角微彎,溫柔地應聲道:「嗯,是我,我在。」
談寧緩緩睜開眼,還有淚水在滑落,她看了看眼前的人,視線才重新回到天花板,輕聲問:「在我醫院?」
喬聿白點點頭:「你吸入了大量迷藥,手腕和胳膊還有外傷,不過這些都沒關係,現在還有哪裡不舒服嗎?」
談寧很輕地搖頭。
……在夢裡重新見到那個世界最寶貴的家人,心裡很痛,但是沒法說。
「喝點水嗎?」喬聿白沒問她為什麼哭,目光落在她的唇瓣上。
談寧「嗯」了一聲。
她剛抬起頭,就感覺頭暈目眩,又倒了下去,喬聿白往水杯里插了根吸管,湊近她唇邊。
談寧輕輕抿了一口,唇角變回濕潤的淡紅色。
喬聿白放下杯子,聽見她聲音虛弱地問:「我還有點困,睡了多久?」
「不久,四個多小時。」他低聲回答,像哄孩子一樣,「還早,再睡一會吧。」
談寧點頭,聽話地闔上眼眸。
喬聿白伸手掖了掖被角,她尖尖的下巴抵住被褥的邊,仿佛融進了那種沒有血色的白里一樣。
他深深呼了口氣。
護士輕手輕腳走進來。
喬聿白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打比劃告訴對方:「剛剛醒了,喝了口水,又睡了。」
護士點點頭,調整了點滴的速度。
喬聿白收回視線,目光停留在擱在床頭櫃的公文包上。
那是他們昨夜從小皮卡里搜出來的,裡面還裝有談寧隨身的資料和物品,以及他托人從美麗飲品店取回來的手機。
他站起身,留戀地瞧了談寧一眼,然後大踏步走出病房。
*
談寧徹底清醒時,外面天色已經大亮了。
她隱約覺得自己中途好像醒了一次,那時喬聿白坐在床邊,還給她餵了點水。
現在病房裡卻空無一人,她微微偏過頭,看見那個插著吸管的杯子正放在床頭柜上。
「原來不是夢啊……」談寧喃喃一聲。
她的雙手到手腕都被紗布包裹城雪白的小粽子,剩下幾根手指露在外面,使不上力氣,只能用手肘撐床,掙扎著支起上半身。
還好藥勁已經全部消散,不再有頭暈目眩的感覺,她晃了晃腦袋,只覺得神清氣爽。
外間護士聽見聲響,匆忙走進來,拿小手電照了照她的瞳孔。
「沒事了。」護士說,「要去洗手間嗎?」
久睡的倦怠拖住身軀,但談寧不喜歡自己現在不修邊幅的模樣。
她點了點頭,「我要刷牙洗臉。」
護士扶著她下床進洗手間,還好手指能用,談寧捏著牙刷問:「昨晚有人在嗎?」
護士點頭:「有啊,有個大帥哥,不過在你第一次清醒後他離開了,可能有工作吧。」
談寧一邊刷牙,一邊悶悶地「嗯」了一聲。
勉強洗漱完畢,她又想起來,「我手機呢?」
「在這!」護士把公文包遞給她。
談寧翻出手機一看,未接來電十幾個,除了前面三個是喬聿白昨晚打過來的,其他都是今早吳檢和主任打來的電話。
——檢察院那邊應該已經知道她出事的消息了。
果然一打開微信,就看見書記員發來的消息:「寧姐你怎麼樣了,我們都好擔心你!公安說那你沒大礙,領導在商量來醫院探視。」
談寧伸著幾根能用的手指艱難打字:「剛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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