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牆上時鐘顯示現在八點,如果手術順利,最快也要到十一點才能結束。
術後的護理少不了人,還不知道老陳幾點回來……談寧深深摁了下眉心,熬吧,看來今晚又得是個通宵了。
食物全部塞進嘴裡,她理了理思路,從雙肩包里掏出電腦擱在膝頭。
現在還不知道要去Y省哪裡的檢察院,她乾脆把當地所有市級的檢察院官方網站和公眾號都打開了看了一遍,梳理當地常見的案件類型,做了個excel表匯總。
忙完這些,談寧抬頭扭了扭脖頸,時針已經走到數字11與12中間的位置。
她扭頭往走廊上瞧了瞧,來時熙熙攘攘的人潮已經消散大半,醫院變得安靜起來,偶爾傳來遠處護士站接電話的聲響。
老陳的身影一直沒再出現。
談寧深吸口氣,把電腦闔上,裝回雙肩包。
眼角餘光一抬,手術間指示燈恰在此時關閉,兩名醫生走了出來。
談寧起身迎過去。
為首的醫生有點詫異:「我記得剛才送來的是個男人……」
「我媽媽的伴侶臨時有點事。」談寧沉靜回答。
醫生對這個稱呼「哦」了一聲,「病人的女兒是吧,手術很成功,住一晚ICU留觀吧……現在還剩一點收尾工作,等下推出來後,你記得跟護士去繳費。」
談寧鬆了口氣,徐徐點頭。
她沒有老陳的聯繫方式,看著母親躺在病床上那張慘白蒼老不復昔日美麗的臉蛋,總不能丟下不管。
聽完醫護人員的叮囑,交完費用,已經凌晨一點半了。
這是間離舒豐苑社區很近的老舊醫院,ICU里睡滿了重症病人,坐在門口的護士輕聲道:「小聲點,不要打擾,明早可以探視,不過不能超過十分鐘。」
談寧悄聲問:「有陪護留宿的行軍床嗎?」
護士搖了搖頭,往另一側的走廊外一指——
過道上擺著橫七豎八的地鋪和包裹,睡了好幾個人。
「……好吧,謝謝。」
談寧在當地站了會,她是做不到在地上睡覺的,只能就近找了個擺在角落的方凳坐下,懷抱大大的雙肩包足以擋風,而後將頭抵在冰涼發黃的瓷磚牆面上。
大概是困極了,這麼簡陋條件,她也睡了足足四個小時。
從方凳上站起身時,從脖頸到腰椎僵硬酸疼得不行,她一邊站在原地拉伸,一邊往icu里看去——方初南躺在潔白被囊里,雙目緊閉,在旁邊儀器點點滴滴的聲響里睡得很安詳。
護士說:「49號床?昨晚情況挺好的,等上午查房過後應該就能轉去普通病房了。」
談寧點點頭。
簡單洗漱後,她站過道邊眺望窗外,清涼潮濕的風灌滿口鼻,半夜大概下了雨,無星無月,夜空是黎明前極黑極深的墨色,路上沒有行人,偶有一兩台車經過,在路燈下劃出長長的金河。
時間已經到了六點,談寧拿定主意,如果老陳今天不來,她就只剩下給方初南找護工這一條路了。
幾個護士提著食品袋從旁邊經過,茶葉蛋和肉包的香氣漫入鼻腔。
昨晚的小飯糰實在不頂飽,談寧覺得整個人都快空了,於是匆匆下樓,摸去食堂,香甜地吃了碗皮蛋瘦肉粥。
方初南要禁食三到五天,談寧路過超市時琢磨了一下,給她買了兩罐養胃的山藥粉。
提著東西走到icu門口,護士看見她,眼睛一亮。
「49床家屬?你爸剛剛過來,幫你媽轉去普通病房了!」
談寧默了默,「那不是我爸。」
「哦!」護士自覺失言,「反正就在住院部三樓,你到了問那邊的護士站。」
住院部的普通病房和icu相比完全是另一種景象,滿地溜達的分不出病人還是家屬,大家其樂融融地坐在一起聊天,有一種脫離危險的閒適與安樂。
談寧問到了方初南的房間,還沒走到門口,便聽見裡面傳來熟悉的說話聲——
「昨晚是誰在守著我啊?」這是方初南在發問。
「寧寧吧。」老陳唉聲嘆氣,「家里失火了,物業和119都來了,咱家廚房燒得一片漆黑,還好沒蔓延到鄰居家,要不我現在也過不來。」
方初南埋怨,「都怪你,出門前不關火!」
老陳訥訥道:「是是,都是我的錯。」
方初南聲音孱弱:「寧寧這孩子也不知道上哪去了,我看她八成直接回家睡大覺,才不管我這個老婆子死活。」
老陳說:「不會,護士還在夸寧寧有孝心呢,守了你一夜,你的證件還在她那兒,不會走太遠的。」
談寧站在門外,面無表情地聽完這段對話。
她沒再猶豫,掏出口袋裡的證件放進裝山藥粉的袋子裡,遞給旁邊的護士。
「麻煩您幫我拿給裡面叫方初南的病人,謝謝。」
護士一臉懵:「你都到門口了,不進去?」
談寧搖了搖頭,大踏步離開醫院。
*
航班在下午兩點半,十二點一過,談寧換了身休閒裝,提著箱子走出幸福里小區。
計程車直接開到機場門口,蒙濛霧雨天,外面卻圍了不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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