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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寧屏住了呼吸。
這是她第一次見到吳秀峰和吳秀美這對兄妹。
被告面向審判席站成一列,從談寧只能看見兩人的側面——身量都不高,瘦弱,膚色黝黑,生著很有地域特色的輪廓。吳秀峰終日東躲西藏,蒼老一點,而吳秀美去M國後將頭髮留長了,亂蓬蓬披在腦後。
即便如此,也沒什么女性特徵,反而像個蓄髮流浪男。
他們身邊站著司徒鴻才、吳特助、Gary、敖振海、龐開誠,還有當夜幫忙綁架的司機,除此之外還有好幾個人,大概是後來偵辦過程中挖出來的犯罪嫌疑人,談寧也叫不上來名字。
吳秀峰吳秀美只在看守所里待上一個月,精神頭還挺足。不過司徒鴻才跟他們幾個不一樣,他在監獄裡蹉跎了這麼久,又是二次上庭,全家一起鋃鐺入獄,看上去憔悴了七八歲。
趁著公訴人宣讀起訴書和量刑建議書,司徒鴻才朝後方旁聽席上望了一眼。
談寧對上他的視線,回以一個挑釁而冰冷而眼神。
上一次見面,還是甄金在監獄內死亡的時候,司徒鴻才以為一切盡在掌握之中,對她和老安一頓冷嘲熱諷。
不過這次進法庭之前,老安向她透了個底兒,吳秀峰為了爭取減刑,已經主動交代線索——甄金的死亡就是司徒鴻才讓人傳出去的消息,而後吳秀峰給甄金兒子發送匿名郵件,讓他借中秋往監獄裡送月餅,致使甄金青黴素過敏身亡。
不過這樁故意殺人案目前只有口供,證據不足,加上甄金兒子已經畏罪潛逃,還要一段時間才能審判。
而司徒鴻才之前有集資詐騙行為,又是幫電詐集團洗錢,新帳舊帳一起算,且不適用認罪認罰從寬制度,只怕要牢底坐穿。
不過吳秀峰吳秀美就不一樣了,作為兩個把命看得比什麼都重的人,在辯護人的幫助提點下,早就主動交代了一切能交代的事實,甚至連司徒鴻才之前敢說的不敢說的全都交代了出來。
按照公訴人的量刑建議,以被告人吳秀峰、吳秀美為首的電信網絡詐騙犯罪集團,利用公司化運作模式實施詐騙,被騙人數眾多,涉案金額特別巨大,社會危害性極大,建議對吳秀峰判處有期徒刑十六年,吳秀美主動投案自首,判處有期徒刑十三年,對其餘骨幹成員均判處十年以上有期徒刑,Gary、敖振海、龐開誠等判處三至五年,其中司徒鴻才數罪並罰,判處有期徒刑十八年。
吳秀峰和吳秀美對這個刑期看起來十分滿意,剩下旁邊的司徒鴻才汗流浹背、如鯁在喉。
……明明他只是幫忙洗錢,坐這麼久的牢都不敢聲張,怎麼到最後他成了那個判刑最重的人?
這是要把他當棄子啊!
越想越氣,司徒鴻才當庭舉手大聲嚷嚷:「審判長!我還有證據,我要舉報吳秀峰涉嫌殺人!」
「!!!」
法庭上一片譁然。
吳秀峰惡狠狠地朝身旁瞪了一眼,吳秀美沉著臉一言不發,Gary敖振海等人不知情況一臉詫異,龐開誠用口形說了句「你瘋了!」
旁邊的吳特助更是低低嚷了一聲:「爸!你在幹什麼!」
記者席又是一片譁然。
——原來司徒鴻才有兒子,竟然就是他一直帶在身邊的特助!
坐在庭內的大多數人可能不知道司徒鴻才指的是哪一樁案子,甚至方初南又發來一條消息:「你爸爸是自己跳樓的,也算他們殺人嗎?」
談寧回了兩個字:「不算。」沒有過多解釋。
像每一個投資失敗的生意人一樣,讓談同光邁出死亡那一步的原因有很多,但歸根結底,合伙人吳秀峰捲款逃跑也只能算是其中之一。
她猜測司徒鴻才指的,是龐開誠那晚醉酒撞倒的孔福。
那台無牌黑車的線索在點星影視詐騙案中一直沒有被繼續深挖下去,當時的孔福是死是活,只有幫忙善後的司徒鴻才清楚。
談寧眯著眼分析線索,看來無牌黑車正是受吳秀峰的指使,接走了被撞得半死不活的孔福,而後開出S城,找了個監控拍不到的地方殺人埋屍。
那時S城還沒建立天網系統,以吳秀峰在暗網操縱的能力,想要抹去一切蹤跡,並不算什麼難事。
談寧背後出了層細細密密的冷汗,至此,所有在過往調查中猜不透、摸不著的環節,終於被一一打通,所有的真相都指向一個人——吳秀峰!
庭上庭下都是一片竊竊私語,審判席上的三位法官交換了眼神,審判長一錘定音——
「本案出現當庭檢舉同案犯的情況,本院決定由檢舉人以書面形式將檢舉揭發材料呈交法庭,擇日再審,現在休庭。」
一場庭審成了鬧劇,談寧嘆了口氣,將腿上的西服外套還給喬聿白,趕在旁聽大部隊離席站了起來。
喬聿白幫她約好的律師已經等在法院門口的停車場了,這次見面,就是要商談通過民事訴訟途徑要求吳秀峰對當年攜款出國、以及吳特助綁架談寧兩樁案子的賠償標準。
「談小姐,案子出了新情況,你得做好拿不到錢的心理準備。」律師幫她分析了吳秀峰目前的狀況,「審判周期長是一方面,而且他們把財產都留在國外了,不會輕易把錢給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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