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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花咬了一口饅頭,奇怪的看向小孩,說這個幹嘛?

    “我爺爺卻給我父親定了我母親。那一年我舅舅才二十多歲,在省府鄉試中了舉人看著前程在望。”

    周清貞又掰了一小塊饅頭到嘴裡:“因此老夫人自來就不喜歡我母親……”

    “老夫人的心思可以理解,可這事也不是你娘的錯。”春花點點頭咬了一口饅頭,就著周府的過往吃的津津有味。

    “我三歲的時候就能背出百家姓千字文,爺爺愛的不行把我帶在身邊教導,常常誇耀給我父親結了們好親,說是外甥隨舅,結果老夫人連我也討厭了。”

    春花……

    周清貞垂眼認真的掐了一小塊饅頭,放進嘴裡嚼:“周家出了三百畝良田,千兩紋銀和樊縣四間上好的鋪面做聘,才定下我母親。舅舅家裡窮,爺爺原本想著銀子和鋪面能做嫁妝帶回來就行,結果我母親勉勉強強十六抬嫁妝進門,連一百兩銀子都不到。”

    春花驚訝的忘了合上嘴,就算她不知道鋪子值多少錢,也知道一畝好地最少八兩銀子,三百畝得多少銀子。  

    周清貞慢慢吃慢慢說:“母親因為不得老夫人喜歡,又因為嫁妝憂鬱在內……”

    春花咬了一口饅頭沒說話,大戶人家不知道,但村里誰家媳婦的聘禮被娘家貪了,那是要遭人恥笑的。

    “後來爺爺過世,母親正好有七個月身孕,連番煎熬早產下妹妹……不到一月沒了,母親不久也跟著去了。”

    春花摸摸小孩的頭,想了想把他抱進自己的懷裡,輕拍他的後背。

    “後來大伯說起將來分家的事,說是我母親的聘禮要算到父親那一份家業里。父親本來就只能分到一成家產,母親的聘禮又在一成里占大半。”

    春花默默輕怕懷裡細瘦的小孩,就好像哄順子睡覺那樣。

    “父親當然不願意和大伯父鬧得很僵,可是族裡的長輩都贊同,畢竟母親當年的聘禮太出格,因為這個我父親對我十分厭棄,大伯父也不待見我。”

    長明燈靜靜的燃著散出昏黃模糊的光。

    “繼母是老夫人娘家弟弟的庶女,對這些過往十分清楚,她為了討父親歡心處處給我小鞋穿。二哥折騰我,是因為當年爺爺常讓他跟我學,他很討厭我。”  

    “他在學堂欺負你,你們先生不管嗎?”

    “昨天先生不在。”

    “哦”

    周清貞悄悄伸出胳膊攬住小丫鬟的腰,儘量貼在春花懷裡,他不記得自己有多久沒跟人親近過了。他覺得全身暖洋洋,心裡又軟又舒服。

    “繼母進門後發現將來分家後,沒有多少家產就想方設法討好老夫人。她們本來就是姑侄,老夫人也心疼我父親,就零零碎碎補貼二房。”

    春花摸摸小孩軟軟的頭髮,心想一碗水不平,老大老二還不得鬧起來。不過周府老大老二,還真沒在明面上撕破臉過,一來老夫人的嫁妝有數,二來畢竟百年傳承還有點底蘊。

    “後來老夫人想了一個法子,說是怕繼母將來分家不會管事,讓大伯母分些管家權給繼母,其實就是想讓繼母撈些油水。”

    可惜黃氏也不是傻子,直接讓錢氏跟著她學怎麼理事兒,實權一點不給。

    春花被小孩靠的有些累,索性把地上所有的蒲團擺在一起,兩人並排躺下:“別怕,我會天天晚上來給你作伴。”  

    爺爺在這裡,還有周家的列祖列宗都在,怎麼會害怕?不過周清貞沒有說這些,他蓋著棉袍緊緊挨著自己的小丫鬟。

    春花側著身體,舒展了一下疼的發木腰腿屁股。真的好難受火辣辣的疼痛,一抽一抽的牽扯腰腿。春花忍著不讓自己表現出來,她發現周清貞是個心思很重的孩子,她不想讓小孩難過。

    可惜她僵硬的動作還是讓周清這察覺出來,小孩有幾分沉悶:“是不是很疼?”

    春花做出一派輕鬆的樣子:“不疼,大少爺派人送了藥膏來,抹上涼涼的。”就是可惜這會藥效過了。

    “府里二房沒有一個待見我的,大伯母倒憐惜我幾分,剛開始繼母折騰我,大伯母還會插手一二,結果繼母說大伯母離間二房母子情分。”

    “大伯父本來就煩我,為這事很生大伯母的氣。”

    張姨娘倒是會察言觀色,所以借著機會沒少討好大老爺,弄得大房夫妻別彆扭扭。

    “真要算起來,府里也就大哥記得我姓周,是周家子孫,可他也不能管太多,怕張姨娘在大伯父耳邊嚼舌根。”  

    春花伸出手拍拍小孩的胳膊:“睡吧,別想了。”

    “你昨天怎麼會去學堂?”周清貞打了一個秀氣的哈欠。

    “我啊……”真沒想到會惹出這樣一段事“我其實是想去混著學認字。”

    跪了整整一天,周清貞這會有些困了,他耷拉下眼帘,含含糊糊的說:“沒用,這個先生最講究規矩……”

    其實是有些迂腐

    “要是馮先生還在,一定願意教你。”

    “馮先生?”身後的疼痛還在,可是十歲的春花也慢慢瞌睡。

    “府里但凡有下人輕慢、苛刻我,繼母就會想著由頭賞賜,馮先生看不慣說了幾回被辭退了。”

    “哦……”春花的眼皮慢慢黏到一起。

    周清貞挨著春花的胳膊,心裡含含糊糊他以為自己在說‘你別給我出頭,別讓人攆走,陪著我就好……’  

    其實不過是入夢前心裡想的而已。

    高大寬闊的祠堂里兩盞昏黃的長明燈,把層層疊疊的牌位和房梁照的影影綽綽。供案前的蒲團上睡著兩個小孩相偎相依。

    小的那個似乎有些冷,迷迷糊糊往大的那個懷裡鑽:大的那個下意識拉拉棉袍,拍拍小的那個微微呢噥‘乖……’

    第12章 心意

    雖然二房的嫡長子兼獨子被罰,可是二房主僕們走路都帶著喜氣,因為漿洗院‘竟然’把三少爺好端端的衣裳泡壞了,老夫人發話‘黃氏事情太多難免有不周,漿洗院讓錢氏操心’。

    春花終於明白周清貞為什麼總是漠然不語,說什麼呢?被人輕慢苛刻說給大夫人聽,錢氏會說他心裡沒有自己這個母親;大夫人管了,那是挑撥二房母子關係;不管,就等著黃氏明示暗示讓下人刻薄周清貞。要是說到錢氏面前,更好,錢氏正好藉機會□□。

    還扎著沖天辮的小孩,發現自己的小丫鬟愁眉苦臉,用一副清亮的童音開解:“其實這一鬧也有好處,大伯母剛好名正言順整頓家宅,除了二房的下人,別處的一定不敢再輕慢我。”  

    “便是二哥和周清文,也一定被大伯母收拾過,最多遇到我道路以目,怒視之。”

    那還有大夫人被奪取的漿洗院呢。

    周清貞似乎聽到春花的心聲:“漿洗院沒有多少油水,大伯母不會放在心上,倒是有這檔子事,她可以嚴管奴僕,不怕繼母再說什麼,還能把那些心思多的敲打敲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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