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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花穿的棉鼓鼓,和披著狐皮斗篷的望月一起去看收拾好只等住人的夫人府。
“哇,望月姐姐好厲害,這房子弄得真好看。”春花說不出那裡好,就是覺得那房子進去感覺清雅宜人,說不出的舒服。
望月淡淡笑笑:“這些東西就是好看罷了,用料只是普通。”
五個月的身孕就算冬季的厚棉衣也不能遮掩,春花挺著鼓起的肚子走倒隔窗前用手細摸:“很好的細膩光滑做工精細。”
“府里的家具多是用核桃木水曲柳,只能算中上罷了。”望月看著春花因為懷孕兒微微豐滿的雙頰,神色里夾雜些惆悵。
“挺好的,漂亮耐用就好。”
望月走到雕花圓桌旁抖開斗篷坐下:“你給我四千六百兩銀子置辦東西,如果只是家具倒能置辦一套楠木或者花梨木的……”
春花見望月坐下也扶著腰過去,麥子見了出去吩咐下人置辦火盆,自己去準備熱茶點心過來,屋裡只剩下春花和望月圍坐在圓桌邊。
“可是四千多兩銀子還要置辦帷幕簾帳、紗窗、字畫、器玩、擺件等只能都湊合……”
春花轉眼打量屋子裡厚實的牡丹花帷幕,秋香色輕紗,養著鵝黃臘梅的花瓶,牆上海棠圖還有各種器具……這只是湊合?果然望月姐姐是按世家女子培養的,對她來說,這裡比當年周府看著高檔漂亮許多。
“帳冊在這裡”望月從袖子裡掏出個小本子“你閒了仔細對對。”
“好”春花接過來收好,她相信望月為人,所以要仔細才對得起望月辛苦“姐姐放心我一定每家詳細對。”
望月點點頭,看了一眼屋外陰沉的天空,回過頭叮囑:“這裡原本是王府,這些家具器物並不能稱上這宅子。以後你多帶孩子們去名貴家具店,布料店開開眼多看看多學學,這附近住的都是公侯王爵,別讓孩子們眼界窄讓人小瞧。”
“嗯”春花不傻,她現在是一品夫人,雖說比不上王公貴族,但是朝里為官的沒幾個超過她,人總是要到哪裡說哪裡話。
望月欣慰又辛酸的笑笑:“你能明白最好,你家小少爺是個聰明人,人情往來你多問他總不會出錯。”
“望月姐姐你要走了?”春花有些疑惑“馬上要過年了,過完年天氣暖和再走。”
望月望著屋外陰沉沉的天空,提著斗篷站起來:“我要走了現在就走。”
“那鄭大哥怎麼辦?他還在朝上呢。”春花站起來著急的問,她心裡忽然有了不好的預感。
望月從懷裡掏出一份和離書,放到桌上:“你把這個給他。”
下午陰了幾天的空中扯絮似洋洋灑灑飄下雪花,春花守著銅火盆靜靜的坐著,火盆里的炭火照的她的臉明明滅滅。不一會她聽見香兒在院裡招呼“鄭老爺回來了。”然後是鄭長德舒朗里夾著快活的聲音“回來了,我家娘子在哪?在西屋還是和夫人在一起?”
那聲音里的快活刺痛了春花,她站起來走到門邊掀開棉簾:“望月姐姐走了,她給你留下和離書走了。
十多年第一次輕鬆快活的鄭長德如遭雷擊,他木雕似得立在雪天中:“走了?”
“是,望月姐姐走了,給你留下和離書。”春花把手裡的白紙伸向鄭長德。
香兒見情況不太好,悄悄去東屋找麥子陪怡兒一起玩。
屋裡鄭長德捏著信紙看了一遍又一遍,沒有說任何原因,就是一封和離書。他頹然放下手臂,默默坐到椅子上。
“恭喜鄭大哥沉冤一朝洗清,從今後可以從新清白做人,甚至入朝為官。”
鄭長德連苦笑都做不出來,扯扯嘴角:“月兒她賤籍出身,怎麼可能成為官夫人,為了她我今天特意辭去官職。”
春花袖子下的手微微握起,果然和望月說的一樣,可是望月卻不願意背負這樣的重擔,為了她如何如何,將來一旦反悔恩愛夫妻成仇敵。
“這下鄭大哥可以不必為了姐姐做出犧牲,好好做官發揚鄭氏門楣。”
鄭長德把那份和離書仔細疊好放到懷裡:“罷了,月兒她終究不喜歡我,我又何必再三強人所難。”
……春花,這說的和我說的是一回事?鄭長德站起來對春花抱拳:“這些日子多謝夫人收留,打擾了,在下告辭。”說完毫不留戀打簾離開。
……春花握緊拳頭,望月姐姐她……春花心裡咚咚咚連跳幾下,不能就這樣算了,春花能看出鄭長德真的喜歡望月。
“你等等!”春花幾步掀開帘子,叫住已經走到垂花門的鄭長德。
“望月姐姐說從今往後,你是清清白白忠臣之後,她既不想做妾,也不想讓你為她耽誤前程,將來後悔埋怨她。”
鄭長德愕然轉身:“難道不是她討厭我奸詐,騙她婚書還糾纏不休?”
……春花,兩個都是聰明人,為啥中間有這種誤會?
鄭長德反應過來,幾個快步跑到春花面前:“月兒沒說討厭我?”
“你覺得憑望月姐姐的聰明人脈,她要真討厭你,你能一直纏住她?”
“可是月兒很討厭我跟人說,她是我的妻子,都是我厚臉皮湊上去。”
哎呦,怎麼喜歡一個人就會變成傻子,春花無奈:“你們到底好好交過心沒?”
鄭長德有點尷尬的摸摸鼻子:“當初我找她,她正設局報仇,我就趁機和她結下婚書,事後她一直要解除我不肯,然後……”
然後你就一路纏著?春花無語半天才說:“你真的是為瞭望月姐姐辭官的,你將來不後悔?”
鄭長德這會有點反應過來,他嘆息一聲:“我沒有父親那樣的風骨,我也不想做官,我辭官和月兒無關,這一生我只想和她相伴,夫人你能告訴我她在哪裡?”他們兩個都經歷過種種坎坷,能明白彼此的心音。
“……不能”
……鄭長德。
“不過望月姐姐有了兩個月身孕。”春花平平淡淡扔下一顆響炮。
!!!鄭長德……深深彎腰揖手:“求夫人告知,長德心急如焚。”
春花等了等,天上的雪花越來越密越來越大,飄落在鄭長德身上:“夫人,我娘子她有身孕呢,這天氣!”
“望月姐姐交代我不許告訴你她在哪裡。”
鄭長德恨不能給春花跪下:“夫人,難道忍心看她獨自飄零?”
春花沉默半天才說:“知道望月姐姐為什麼老是拒絕你嗎?兩點,一、你沒有三媒六聘大紅花轎,讓人都知道的娶她過門;二她出身賤籍,你以後就是清白身家忠誠之後,她覺得你們身份不配。”
這兩點是春花死磨硬纏從望月那裡挖出來的,她不忍心望月那麼好的女子,沒有美滿的日子。
鄭長德深深揖手:“多謝夫人,在下知道該怎麼做了,求夫人告知長德我家娘子到底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