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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下便問:“你到底怎麼了?”
阿疇悶悶的:“沒什麼,等會午膳有油炸燒骨,還有幾樣新鮮小菜,你不是念叨著吃嗎?”
希錦一聽有吃的,便道:“哦,那先用晚膳吧,我還真有些餓了。”
本來其實是急得要命,恨不得揪著他衣領子逼問,不過睡了這麼一覺,又做了亂七八糟的夢,現在倒是心平氣和了。
既然他回來用午膳,那也不急在一時,著急催他也沒用,還不如從長計議,等會用過午膳,她軟聲細語哄著,試探下話風到底是什麼意思。
男人總歸跑不掉的,但是她太急,反而弄巧成拙。
當下便下床,誰知道腳在床底下滾凳那裡左右尋覓,卻只有一隻,竟是死活不見另一隻。
一時問道:“鞋呢,我的鞋呢?”
阿疇一眼看過去,卻見另一隻繡鞋就躺在滾凳後面的角落,繡鞋旁是一織錦的繡包,隱約可以看出裡面裝著女工指針等物。
那針指顯然是以前希錦用過的。
他可是記得很清楚,那一日午後,他過去寧家宅上回話,過去院落中,卻見廊檐下,希錦懶懶地坐在矮凳上,偎依著門扉,正低頭做一件荷包。
暖陽下,她那指尖兒削蔥一般,剔透淨白,才用鳳仙花染過的指甲嬌艷瑩潤。
她見到他過來,便沖他一笑,問他怎麼這會兒過來。
他說有事找阿郎回話。
她說爹爹不在家,不過卻不讓他走,讓他過來,擰著小眉頭,很有些犯愁地問他,她這荷包做得如何。
阿疇看過去,繡的貓兒撲花蝶,勉強能看出樣子,若說靈動好看,那是萬萬不沾邊的。
不過他看著那繡樣,還是說好看。
因為他說好看,她眉眼都泛起笑來,明媚璀璨,堪比春花。
只是後來,他知道,她含羞帶怯,將一荷包塞到了霍二郎手中。
霍二郎一把捉住她的手,把她拉到了懷中。
回憶猶如冰冷的江水,幾乎把他淹沒,讓他窒息,可是此時,他耳邊傳來希錦的聲音。
她正喃喃地道:“繡鞋呢,怎麼好好的不見了!”
阿疇輕攥了攥拳,緩慢地抬起眼。
恍惚中便見午後的暖陽透過那薄綠輕紗灑落在繡房中,繡簾輕垂間,榻上是一團兒粉艷艷亂糟糟的錦被,而那才剛剛午睡醒來的小娘子,粉面上尚且殘留著睡痕,髮髻慵懶地散落下來,眉眼也未曾舒展,就那麼納悶地低頭尋她的繡鞋。
眼前一幕是鮮活旖旎的,將往日那黯淡的回憶遮蓋。
他微出了口氣,單膝蹲下來,拿起那雙鞋。
紫羅遍地金的繡鞋,在他手中便顯得玲瓏一隻,精緻小巧。
希錦便輕“呀”了聲:“你早看到了,竟不給我,害得我好生找!”
說著間,她理所當然地對著他翹起腳來。
阿疇蹲在那裡,給她穿那雙鞋,沉默而溫柔。
希錦哪裡知道這一會兒功夫,自己那郎君心中已過萬重山。
她滿腦子想著大娘子,也想著自己的繡鞋,又想著肚中飢餓,要用些什麼了。
這麼想著,她低頭看過去,阿疇那雙手確實好看,指骨均勻,修長玉白,那是尊貴人才能有的手。
可現在這雙手正捧著自己的腳,給自己穿鞋,動作緩慢溫柔。
她心裡便泛起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什麼,酥酥痒痒的。
其實人都是很實際的,比如她家贅婿給他跪在那裡穿鞋,她覺得稀鬆平常,沒什麼,不應該嗎?
可現在皇太孫跪在那裡給自己穿鞋呢……那滋味自是不同。
想著間,阿疇已經為她穿好鞋,他放下她的腳,就要起身。
可誰知道,希錦卻一抬腳,那腳便輕抵在他的肩頭,故意多用了幾分力氣,隔著那金貴衣料壓著他的肩膀。
阿疇沒說話,也沒看她,靜默地等著,等著她這胡鬧過去。
然而希錦卻倔開了,竟還用腿兒輕擦過阿疇的頸子,繚繚繞繞,似有若無。
阿疇在那清淡的幽香中,無聲地抬起眼。
沒有譴責,也沒有沉迷,只有置身事外的冷清。
希錦便覺無趣。
她放開他:“不知道的還以為你丟了魂呢!”
或許她還是更喜歡看他眼巴巴饞著肉骨頭的貪相,那種什麼都顧不上,就等她一口吃的那急樣。
她收回了腿兒,起身,懶散地下了床。
阿疇伸出手來,順道撿起了那女工指針繡包,隨手扔到了一旁。
之後,裝若不經意地道:“以前還見你做些女工,自從成親後,倒是沒見你做過?”
希錦:“前兩年不是還給芒兒做過一件兜肚嘛。”
阿疇側首看過去,她正對鏡整理著髮髻,仔細看著她那翠釵正不正,左右看著打量。
他開口:“是嗎?荷包之類的小物,也不見你做了。”
希錦心裡惦記著事,其實沒什麼興致提這些:“我針指上不好,便是做個荷包什麼的,手都要扎出血,沒什麼事誰做那個,讓底下丫鬟做就是了,穗兒針指功夫好,若要用,讓她做就是了。”
阿疇:“以後別在我面前提穗兒,我不用她做的。”
聲音冰冷,透著疏冷和排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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