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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辦法,哭就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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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日,陸簡檢閱兵馬回來燕京城,待回去府中時,就見府中氣氛不同往日。
他微擰眉,一時早有旁邊詹事過來,低聲俯耳說了幾句。
陸簡面色不變,道:“我過去看看。”
說著,他逕自過去後院。
而就在後院的正廳中,在那屏風後,韓淑修正含淚跪在那裡,面上淒婉,好生可憐。
她如今已經身懷六甲,偌大一個肚子挺著,其實並不適合跪下,是以那個跪著的姿勢好生可憐,任憑誰看了都會心生不忍。
不過陸簡卻是依然面色涼淡,他看著她,道:“夫人,天涼,你懷著身孕,卻為何跪在地上?”
韓淑修咬著唇,顫巍巍地抬起睫來,望著陸簡,哀求道:“夫君,求求你了。”
陸簡:“哦?”
韓淑修:“夫君,求你放過我家裡人吧。”
陸簡神情很淡:“你既嫁與我為妻,你父親便是我的岳父,韓家便是我的岳家,我自然不敢為難岳家。”
韓淑修聽聞,面上一喜。
陸簡卻道:“可是岳家歸岳家,國法是國法,現在是國法不能容他們,不是我陸簡。”
韓淑修眼底頓時浮現出失望來:“可,可夫君,你是陛下的舅父,陛下聽你的,你幫著說句話,興許我們韓家還有救。”
陸簡聽著這話,垂眸盯著她,就那麼靜默了很久。
韓淑修心中惶恐,她覺得陸簡的眼睛中有一些什麼,是她看不懂的,或許是失望,以及不敢置信?
這時候,陸簡卻逕自上前,扶住韓淑修道:“起來。”
韓淑修卻堅決不起:“夫君,你不答應,我怎麼起來?”
陸簡聽聞,挑眉:“哦,夫人,你是什麼意思?”
他的視線淡淡掃過她那挺起的腹部,那裡孕育著他的血脈。
他涼涼地道:“你如今的身子,跪在這裡算是什麼意思,你想逼我答應?”
韓淑修垂淚道:“夫君,妾並不是那個意思,妾只是心痛,心痛祖父,心痛父母,心痛我韓家老小數百人,只盼著夫君能網開一面。”
陸簡面上便有了幾分不耐:“你太異想天開了。”
他緩緩站起身,挺拔筆直的身形站在韓淑修面前,道:“你祖父超綱獨斷,吞食稅款,貪污枉法,國法不容,今日他既已伏法,我看在我們姻親一場的份上,可保你母族女眷不會流落煙花之巷,會幫你安置好,也會為你家裡人準備後事,這就是我能為你做的了。”
韓淑修聽著,卻是痛徹心扉:“那是我的家裡人,難道要我看著家裡人去死!”
陸簡便不再理會,轉身就走。
韓淑修看著他那翩翩而動的袍角,絕望至極,嘶啞地哭著道:“夫君,你若應我,我願為你做牛做馬,你若不應——”
她抬起手,捂住自己的腹部。
陸簡頓住腳步,緩慢地看向她:“嗯,我若不應,你待如何?”
韓淑修顫巍巍地哭道:“我便長跪不起,不吃不喝,我陪著我家裡人一起死好了。”
陸簡沉默地看著眼前女子。
這是聯姻。
是韓相為了能夠延續自己的權柄而要求的聯姻,本來韓相是想把韓淑修塞給阿疇,阿疇自然不要的,最後他便應了這個卯,無論如何,就當時來說,這樁聯姻對雙方都是有利的,可以說是暫時地讓朝堂上平靜下來。
這對他來說,無關要緊,他無意男女情愛,如果非要娶妻,娶誰都一樣。
而和這韓淑修成親後,夫妻之間勉強也算和睦,他也覺得尚可,如果就此下去,他可以和這樣一個女子白頭偕老一生。
但這絕對不是她可以跪在他面前威脅他的理由。
其實阿疇給了韓家退路,他也暗示過韓家,只要他們在阿疇掌控大權後,及時收斂,韓相可以功成身退,韓家也可以保三代富貴。
可惜他們沒退。
也許韓相也想過退,但是這麼多年的掌權,各方勢力盤根錯節,他要想退,便要自己斬斷枝蔓,就要放棄各樣利益牽扯。
他又不捨得。
當初既已經伸手,二十幾年了,要想上岸,他根本做不到了,已經泥足深陷了。
事到如今,他會盡力幫襯,不至於讓韓家女眷落得太過淒涼,但再多,卻是絕無可能。
韓相是註定要剷除的,絕無迴轉餘地。
於是陸簡到底走到這韓淑修面前,蹲下來,和她對視。
韓淑修也仰著臉,哀求地看著他。
四目相對間,陸簡終於道:“我不是那種非要為我老陸家傳宗接代的人,我已經三十有七,如果我那麼看中子嗣,不會至今無子,更不會有你我的夫妻之緣。你我既然有緣結為夫妻,那我願意和你白首偕老,這一生都不會再有其他妾室,你永遠是我陸府大娘子,這是我陸簡對你的承諾和補償,但是——”
他眉眼間泛起幾分涼意:“不要妄圖用孩子來威脅我,你如果自己不憐惜腹中胎兒,那這個孩子也沒必要來到這個世上,早些讓大夫熬了落胎湯,打了吧。”
韓淑修聽得身體瑟瑟發抖,她一直都知道自己這郎君性情冷硬,但是萬沒想到,他竟如此無情,竟然要打掉自己的親生骨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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