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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生了何事?」
聽到那聲不解地詢問,琉璃恍惚一瞬,心口的痛楚讓她清醒不少。握著劍柄的手緊了緊,她腳步沉重向上首主位走去,同時一字一頓問:「人族術士用鮫人煉製鮫人油,蛇妖殺害鮫皇,這些你可都有參與?」
「什麼?」嬴政愕然不解。
「為你修建驪山王陵的監工,挪用工錢購買大量鮫人油,製作長明燈,那些沒有你的授意,他又怎敢!先前我曾提醒你,小心咸陽城外有妖,短短數月,蛇妖便多次擄掠鮫人,與人族術士勾結煉製鮫人油,更是耍手段,對鮫族下毒,殺害我君父。這樁樁件件,都十分湊巧與你有牽連,我不信只是巧合。」
琉璃止步在奏案前,持劍指著端坐的君王。
「嬴政,我出於信任,向你坦白身份。而你,卻為了虛無縹緲的長生,不惜殘害鮫人煉製丹藥。我告誡過你的,妄想長生是會引來天罰的,你為何還要貪婪?」
嬴政毫無畏懼面前的長劍,他面色平靜仰頭看向雙目紅腫的琉璃。他不知道這短短三個時辰里發生了何事,但從那聲聲控訴中,他聽出了大概。人族術士和妖聯手殘害了鮫族,原因是因為長生丹藥,先前與術士合作的是羋檀,此事她應該有參與。
羋檀傾慕樊爾不是秘密,嬴政猜測,應是她怕事情敗露惹怒樊爾,於是借著驪山監工購買鮫人油之事,順勢把髒水潑給了他。
理清楚一切,嬴政劍眉顰蹙,對羋檀起了殺心。
放下手中奏章,他輕聲開口:「若寡人說與那些事情沒有任何牽連,你可願相信?」
握劍的手輕顫,琉璃想到了樊爾那句『少主覺得這種時候他會說實話嗎?』是啊,換作是她,也不會承認那些指控的。
「第一批鮫人油已運至驪山王陵,你讓我如何相信你?」
「我真不知鮫人油之事。」嬴政忘記了自稱寡人,「你給我時間,我定然將事情查清楚。」
「沒有時間了,我君父已經殞命。」
琉璃伸直手臂,劍尖抵在嬴政心口上方兩寸的位置,她不敢直指他心臟位置,她怕自己情緒不穩,失手殺了他。
殿外衛戍軍發現異樣,手持長戟衝進殿內,看清君王胸口的長劍,眾將士霎時變了臉色。其中一名將領高喊:「你若敢傷到大王,今日是不可能活著走出去的,識趣點,快放下劍。」
琉璃沒有理會下方將士地威脅,她上前一步,劍尖割破君王身上的玄色衣袍。
見此,眾將士上前一步。
嬴政厲聲呵斥:「都退出去。」
「大王… … 」
「退出去!」
眾將士面面相覷,遲疑著一點點退到殿外,時刻警惕著殿內狀況。
嬴政坦然與琉璃對視,傾身迎上劍刃,鋒利劍尖穿透層層衣衫,刺破胸口皮膚。
琉璃手指一顫,握緊長劍,「你這般,是認為我不會真的動手殺你嗎?」說著,她手腕用力,劍刃真的深深刺進了嬴政胸膛。
置於膝頭的雙手猛然蜷縮,嬴政喉嚨上下滾動,低頭看向刺進胸口的長劍。他的確是認為琉璃不會動手殺自己,才主動迎上劍尖以表態度的。
樊爾衝進大殿,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場景。來不及多想,他飛身至琉璃身側。
看到樊爾,琉璃倏然縮回手,想要解釋,卻又不知該從何解釋。
「不論你是否相信,寡人都沒有做過那些。」嬴政不顧胸口長劍,語氣誠懇。
看到那如幼時一般無二的清澈雙眸,琉璃心口仿佛也被刺了一把利劍,失怙與失手交錯,讓她心臟猶如在被一雙大掌用力撕扯。
殿外衛戍軍瞧見君王受傷,再次舉著長戟衝進殿內,巡視的將士發現異常,也都紛紛湧向正殿,把殿門堵的嚴嚴實實。
「刺殺君王乃是誅連同族的死罪。」
聽到『同族』二字,本就對同族對父親愧疚的琉璃霎時體內氣血翻湧,一口鮮血噴涌而出,灑在堆放在一起的奏章上。
手背傳來溫涼之感,嬴政低頭看去,一滴鮫人血安靜躺在他手背上。
樊爾及時攙扶住頭暈目眩的琉璃,側頭看著嬴政:「當初在邯鄲,我們就不該救你,更不該傳授你劍術。」
「我們走… … 」琉璃虛弱握住樊爾手腕,心口難以忍受的痛楚,讓她幾近昏厥。
「傷了秦王還想走,哪有… … 」
「讓他們走,任何人不得阻攔。」
嬴政威嚴之聲響徹在大殿,被打斷的將領張了張嘴,最後選擇閉嘴,側身退到一旁。其他將士緊跟其後,退到他身後。
琉璃用袖子拭去唇角血跡,推開樊爾的手,抬腳向下走去,腳步虛浮間一個踉蹌,差點摔倒。
樊爾大步跨過去,及時拖住琉璃手臂,而後彎身橫抱起她。
「你做甚?快放我下來。」
琉璃想要掙扎,樊爾已帶著她消失在大殿,再次現身時,是咸陽城外。
樊爾輕輕將琉璃放到地上,彆扭道歉:「抱歉,我不是故意逾矩的。」
勉強站穩後,琉璃無暇顧及那些,「別耽擱了,我們必須儘快回到無邊城。」
「你的身體… … 」
「無礙,只是氣血攻心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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