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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父母雙雙隕身戰亂,他一心想著復仇,故而至死都沒來得及娶妻。
這個世間是公平的,你想要權利,就必須失去一些東西,比如情感,比如自由。不過在武庚看來,亂世中還是權利最重要。
他幽幽飄到年輕君王面前,俯身去觀察他低垂的眼眸,果然心不在焉。
嬴政突覺一陣陰風襲來,霎時皺眉抬頭,可眼前卻虛無一片,什麼也沒有。他本不信世間有鬼怪,戰亂中,每天都有人死去,若真有鬼魂存在,那豈不是遍地陰鬼復仇索命。但這些年,他卻不止一次感覺到身邊有陰風。
武庚對上他犀利視線,立時屏住呼吸,下一瞬才反應過來自己已是死人,根本沒有呼吸。悄無聲息飄出寢殿,他身形一轉去了主僕倆所居的偏殿,準備把看的那場熱鬧跟主僕倆說道說道。
經過兩日雨水的洗禮,殿內殿外處處散發著潮氣,琉璃將南北兩側的牗扇都撐開,夜風穿殿而過,帶來一陣清爽雨氣。
鮫人喜水,無論是海水,亦或淡水,都能令他們身心舒暢。
琉璃愉悅心情還沒持續多久,武庚就帶來了令她糟心的事。
「你這魂魄竟還笑得出來,你們人族不論是生前還是死後,為何都如此喜歡看熱鬧,製造謠言!我是他師父,是大了他三百多歲的師父,真佩服那些人的想像力。」
武庚斜倚在牗楣上,說出扎心的事實:「可是,他們並不知你比他大了三百多歲。」
「… … … 」
琉璃長嘆一聲,有些懊惱沒跟長老們請教改變容貌的術法。
武庚看看琉璃,又看看杵在重檐下始終不發一言的樊爾,建議:「不如,你倆假成婚,那樣謠言自然會消散。」
不待琉璃開口,樊爾厲聲拒絕:「不可,我只是一個親侍,絕不可與少主成婚,假的也不行。」
「你怎麼如此古板,我在你面前都被對比的圓滑許多。」
武庚早就看出樊爾心思,出此主意也是為了成全他,可誰知他竟如此固執,在陸地上還要恪守鮫族那些規矩。
遠遠瞧見外間樊爾泛紅的面色,琉璃以為他是怕冒犯自己,才急紅了臉。三百多年來,他幾乎從未逾矩,一直恪守著親侍的本分。
武庚悄悄飄到樊爾身邊,壓低聲音道:「我是在幫你,怎麼不領情呢!」
「莫要再胡說,主僕有別!」
樊爾暗暗壓下心頭異樣,面無表情仰頭眺望漆黑夜空。
武庚還欲再嘮叨,卻聽身後傳來琉璃警告之言,「你這個千年老魂魄,休要教唆樊爾。」
聽到『老魂魄』三個字,武庚嘴角抽搐,有種被冒犯的感覺,雖然他確實存在了千年,可他死時正值青年,就算是過了千年,萬年,也永遠正值青年。
低聲嘟囔了一句自己不老,魂魄冷著臉飄走。
一陣夜風掠過,掀起樊爾垂於脊背的微捲髮絲。
琉璃起身走出去,站定在他身側,也仰頭遙望嬴政的命星。
「你在想什麼?」
「少主,倘若… … 我的意思是假如嬴政要冊立你為王后,你當如何?」
「沒有假如,他不會不知分寸。」
琉璃能感受到嬴政對自己的尊重,她相信他不會不顧禮數。況且,就算真有那種可能,腿長在自己身上,大不了直接走人。
樊爾轉頭俯視身旁鮫人少女的側臉,墨藍眼眸滑過一絲難掩的憂傷,大掌蜷縮幾次,他遲疑問:「少主喜歡他嗎?三百多年,你好像是頭一次對異性那般好。」
聽到那猶猶豫豫地詢問,琉璃認真思考起來。許久才回答:「他勤奮、好學,聰慧,又是我的弟子,我自然喜歡他,我說的是師父對弟子的那種喜歡。」
明白樊爾擔心什麼,琉璃墊腳拍拍他的肩頭,粲然而笑。
「他應是事物繁忙,無暇懲治那些嚼舌根之人。你不用擔心,我明日便提醒他抽空處理傳謠之人。」
樊爾欲言又止幾次,才問:「若那些傳言都是真的,他真的心儀與你呢?」
「莫要瞎想了!」琉璃急聲否認,把他推進偏殿,勸他不要胡思亂想,早些去睡。
第082章 再次餵糖
王宮耳目眾多, 媯西芝主動找君王之事不脛而走,不出半日便傳遍大半個王宮,那些宮人一邊害怕一邊又忍不住談論。
「聽說沒, 那位整日冷著臉誰都不搭理的齊國公主, 昨晚蓄意打扮去找了大王。」
「找大王作甚?」
「還能作甚, 自然是放低姿態討好,難不成還真等著被送回齊國, 她十五歲入秦,而今已有二十,她這個年紀回去齊國也不一定能嫁得好, 還不如留在大秦爭一爭王后之位。」
「大王是何態度?」
「還能是何態度… … 」
「… … … 」
「… … … 」
兩名宮人腦袋抵著腦袋,越說越起勁, 她們聲音很低,平常人是聽不見的, 但作為聽力敏銳的鮫人,琉璃卻把那些話聽得清清楚楚。
媯西芝平時那般驕傲,若是親耳聽到宮人背後如此議論她, 不知會作何反應, 在亂世中為自己謀取利益,她本沒錯。鮫族繼承者從來不論男女, 而人族王室似乎都是男性繼承王位,女性幾乎沒有, 諸國君王不像鮫族那般只有一位子嗣,女兒永遠不會是他們優先考慮的對象, 所謂嫡長子繼承制里的嫡長子都是指第一個兒子, 女兒就算是君王的第一個孩子,也不能算作是嫡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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