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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暗夜中嘆息一聲,琉璃默念法訣強迫自己入睡。
第161章 夢魘心悸
卯時末, 天色微亮,風雨早已轉為風雪,早晨溫度似乎比之夜裡更加寒冷。
一夜未睡安穩的琉璃, 在朔風凜冽的早晨裹著衾褥從夢中驚醒, 看清殿內熟悉陳設, 她無聲鬆了一口氣。燎爐里的炭火明明滅滅,似有熄滅之兆, 她坐起身,指尖輕動,爐內霎時火苗竄動, 傳出輕微『噼啪』聲。
心慌的感覺並沒有因夢醒而消失,琉璃揪緊衣襟靜坐片刻, 而後起身披衣,撐開牗扇。寒風夾雜著雪花呼嘯而過, 揚起她鬢邊髮絲飛揚,一向怕冷的她將雙手揣進袖中,不想鑽回褥子裡取暖, 冷意可以讓她暫時忽略心底不適。
雪飄如絮, 咸陽王宮白茫茫一片,身披蓑衣的將士不畏嚴寒, 仍舊在盡職盡責。這個時辰,嬴政應該已經在議政殿與諸臣商議國事了。
舉目望向議政殿方向, 琉璃突然發現,入秦這麼久以來, 她從未踏足過議政殿。說實話, 她有些好奇人族的議政殿與鮫族的萬華殿有何區別,聽武庚說, 議政殿有二十四根雕龍中柱,秦國圖騰為玄鳥,她不明白中柱之上為何雕刻的是龍,而不是玄鳥。
就在她想東想西之時,隔壁殿門應聲而開。
「冬日嚴寒,為何這麼早起來吹冷風?」樊爾說著,大步走過去側身擋住寒風。
聞此話,先前不適再次襲上琉璃心頭,她輕微皺了一下眉頭,未做隱瞞:「不知為何,從昨日起,一直心神不寧,夢裡也極其不安生,夢魘驚醒後,困意全消。」
樊爾神情緊張拉過琉璃手腕,脈搏平穩,並無異樣。
「我身體無礙,只是莫名心裡不安,像是失去了什麼。」琉璃縮回手,重新揣進袖口裡。
失去?
主仆倆視線相觸,異口同聲驚呼:「該不是星知… … 」
「不對… … 」琉璃緊接著否認:「我與星知的交情還沒到能心靈感應的程度,她若真出事,也是想辦法託夢給心心念念的你。」
樊爾面色一僵,「少主莫要拿我開玩笑。」
「這不是玩笑,蠑螈比鮫人更加畏懼嚴寒,星知能在陸地堅持這麼多年,完全是因為對你的傾慕。」
說實話,琉璃很欽佩星知那些不管不顧的坦率與執著,作為繼承者,束縛與責任註定讓她比常人更加冷靜自持。眼底失落一閃而過,她很快恢復如常。
樊爾將她的失落瞧得清清楚楚,欲言又止幾次,才艱難開口:「少主若是真放不下,何不把星知給你的那顆避水丹贈予嬴政。」
「不可!他若長生,便會打亂人族朝代更迭的秩序,後世有帝王之命的人,將再無機會。」
早在嬴政好奇長生之術時,琉璃就考慮過此事,但理智讓她終止了那個想法。
縱觀人族歷史,王朝崛起,衰敗亂世,是亘古不變的規律。嬴政一心想要掃平山東六國,結束亂世,他若因避水丹獲得漫長的生命,那統一後的新王朝將會數千年不再更迭,如此一來,人族朝代秩序便會被打亂。
更重要的一點是,人族帝王若長生不死,便會助長國人對長生的貪念,待到那時,不止蠑螈族,整個深海都會被攪亂,她不敢輕易冒險。
明白琉璃真正的顧慮,樊爾未再多勸,抬手設了一道結界擋住風雪。
寒意頃刻消失,琉璃揚起眉梢,「近來,修為精進不少。」
「修為不可荒廢。」
自從成蟜自刎屯留,樊爾徹底閒下來,平時不出宮時,他就在殿中修煉術法。將來要繼承父親的位子,他若修為不夠,又怎能守護無邊城,守護琉璃。
想到近來因心態而懶散的自己,琉璃訕訕摸摸鼻子,「說得對,修為不可懈怠… … 」話音未落,心口又一次傳來刺痛,她下意識揪住領口。
見琉璃突然眉頭緊鎖,臉色泛白,樊爾緊張握住她手腕,脈搏仍舊無異常。無暇探究原因,他忙輸送靈力過去。
然而,琉璃不是受傷,那些靈力並不能讓心頭不適有所緩解。她按住樊爾手臂,搖頭拒絕:「沒用的,別枉費靈力了。」
「你可是因嬴政才… … 」
「與他無關,興是這兩日風雪大,凍著了。」琉璃及時否認,她既清楚種族差異,便不會執著平添煩惱。
怕樊爾再胡亂猜測,她退後一步,合上牗扇,藉口道:「我有些困,想再睡會兒,朝食不必叫我。」
「是!」
樊爾又哪裡不明白,琉璃這是在逃避,對歷練考題產生不該有的想法,確實會很煩惱。
從前,他羨慕南榮舟,而今,他羨慕南榮舟和嬴政。他無數次幻想過,倘若當初鮫皇沒有選中自己會如何。在成為繼承者親侍的第十年,大長老曾無意中同父親提起,整個無邊城與琉璃八字最合適的實則是他,只可惜他已是少主親侍,註定要成為下一任將軍。
歷代鮫皇與將軍都只能是君臣關係,樊爾自小受父親影響,既以被鮫皇選中為榮,又惋惜自己錯過了和琉璃相守一生的機會。人心是複雜的,總是既要又要,在得到的同時,又不甘心所失去的。也是因為明白那些道理,他才能克制自己。
天色似是亮了一些,他解開結界,駐足在阼階前,任由寒風揚起濃密長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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