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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甚至懷疑謝母死後成為厲鬼,有部分是他的原因。
特地來報復他的。
生前一直想那麼做卻找不到機會,死了就肆無忌憚了,前仇舊恨一併發泄了出來。
那四年的和諧溫馨相處都是假的,就像謝家玻璃罩子裡的幸福一樣。
陳子輕苦中作樂地想,怪不得婆媳問題是世紀難題。
幸好他在季家不用面對婆婆。
陳子輕哆哆嗦嗦地裹上傭人拿的外套,渾身濕漉漉地被扶去離得最近的浴室洗澡,他站在淋噴頭下面讓熱水沖刷毛孔。
見到謝浮,遺願的進度就算是開始了吧,陳子輕現在恨不得自己長翅膀飛到療養院。
內心那點浮動都讓謝母給沖沒了,他很少有氣得抓狂的時候。
謝浮有個那樣的母親,真是倒霉。
當初他以為謝母多愛兒子,現在就有多荒謬。
謝母對他的愛屋及烏,是在精神正常的前提下。精神不正常了,連兒子都不愛了。
她還想兒子原諒自己的迂腐和控制呢。
陳子輕的腦中浮現出遺願靠後的內容,小島,三年多的時光,迂腐,控制,謝家對謝浮同性感情上的態度,謝浮的自由……
這一連串信息點不受控地吸在一起,飛快地組合拼接,有什麼即將成型。
他強行忍著斷開思路,不去往某個方向猜測。
不合適。
他正處在第三段愛情里,不該為第二段愛情牽動過多的心神。
這是他對季易燃的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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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子輕換上乾淨的衣物出去的時候,季易燃還沒過來,他就知道是傭人沒通知。
他在二進院出事,季易燃在四進院,隔了紅牆青瓦隔了距離。
季易燃的聽力再好也不會捕捉到半點響動。
傭人不通知的原因,他猜得出來。
一,老爺跟少爺在書房談重要的公務,他們不敢前去打擾。
二,溫泉池的水不深,少夫人不會有大事。
陳子輕拖著一條腿走到椅子上坐下來,他屈腿踩在椅子底下的橫條上面,撈起褲腿看腫了的腳踝。
膝蓋也破皮了,火辣辣的疼。這都是小事,嚴重的是脖子。
陳子輕花積分買了三個療程的針灸,他結束第一次治療靠著椅背休息,感覺外面好像發生了什麼事。
等陳子輕出去查看一番,順著直覺走到一處的時候,就見幾個傭人在被管家訓斥。
管家一個臥病在床的老人,竟然臨時上班了。
而那幾個挨訓的傭人,正是前不久看見他摔進溫泉池的人。
陳子輕眼睜睜看著管家讓人把幾個傭人帶走,估摸著是去哪領罰了,他要上前阻攔,一道身影進入他眼帘。
「易燃,你快去說一下,別讓他們受罰了。」陳子輕拉住季易燃。
「他們知情不報。」
「那不是有顧慮嘛,」陳子輕不在意,「當時他們都挺緊張我的。」
季易燃垂眸,目光落在他腿上:「是我爸的意思。」
陳子輕心下嘀咕,是嗎,季常林會管這個?他偷偷打量看起來毫無撒謊痕跡的青年。
「殺雞儆猴。」季易燃抱他離開,「不要再為他們說話。」
陳子輕趴在季易燃肩頭:「……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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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易燃的心緒浸泡在寒冰里。
愛人昨晚受了次傷,今天上午又受傷,兩次他都在附近,都很廢物。
謝浮曾經罵他是廢物的場景,歷歷在目。
季易燃手上塗藥酒,把握著力道按揉腿上的那截腳踝。
「別皺眉了,」陳子輕煞有其事,「時間久了,小心變成陰德眉。」
季易燃不為所動。
陳子輕幽幽地說:「那就丑了,不好看了。」
季易燃眉間的紋路瞬間展開。
陳子輕望著腳背上的手,黑白兩色交疊,他餘光一瞟,謝母站在牆角的陰影里,盯著他。
又催上了。
催促的頻率愈發快了。
謝母這麼急著要兒子回國揪出殺害她的兇手,為她報仇,似是怕晚了就查不出來了。
謝浮的精神狀態不定,他清醒了不代表就能著手調查這件事,更別說接管家業。到時他沒恢復好就上位,真的不會被謝家其他手足內外結合搞垮掉?
陳子輕嘆口氣。
青年掌心的繭子沒年少時多了,卻還是有的,薄薄的一層,摩擦時帶起癢意。
他手掌寬大,指骨長,只手能把腳踝包上一圈。
腳踝傳遞的觸感絲絲縷縷地纏上陳子輕的神經末梢,他身上有點熱,抿著嘴不發出聲音。
兜里的手機有了提示音,陳子輕掏出來一瞅。
公司群里的同事艾特他,約他參加今晚的飯局。他這樣子是去不成了。
陳子輕回他們。
【顧知之】:不好意思,我今晚有事,下次再約。
同事們回消息回得快,一眨眼的功夫就是幾十條。公司只有陳子輕是九鍵,他們都是二十六鍵。
陳子輕對著手機屏幕哈口氣,擦擦,往上翻聊天記錄。
群里的飯局話題歪了,有個女同事發了張包的照片,說是在某個大眾二手平台上買的,問大家怎麼樣。
包是大牌貨,正品。
新的她買得起,但不捨得,就買了個二手的背著玩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