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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頭起來的時候,管瓊甦醒了,翠兒幫她叫來師傅,她第一句話就是莫大的自責:「師傅,我沒有護好小師弟。」
「你護好了。」邢剪正色,「你做得很好,師傅跟你的小師弟都記心裡了。」
管瓊放鬆下來,再次睡了過去。
邢剪嘆息,據大夫說,大徒弟的右眼視物能力沒有受到影響,只要按時敷藥,一兩個月後便會好起來,在那之前都要蒙上布,後背是要留疤了。
但鄉里的大夫說會留疤,不代表外地的大夫也那麼認為。
天下之大,多的是能人義士。
也許常年在江湖上行走的一些人,能知道退疤的奇藥。
邢剪沉思片刻,他掃了眼桌上那支碧玉簪子,碎了的小佛像,捻起佛像碎塊出去。
靈堂里有刻意壓低的說話聲,邢剪沒進去,他靠在門外,數著佛像碎塊玩。
門裡,陳子輕把準備好的布塞進門客嘴裡,不放心地再往裡推了推:「別大吼大叫,你先冷靜一下,等你冷靜好了我們再聊。」
門客有一手絕活,在各地的大家族都吃得開,他何曾受過這種待遇,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怎麼還瞪我啊。」陳子輕無語地翻了個白眼。
門客要氣死了,他只記得自己在張家放倒一片逃出來後暈倒在路邊,再就是出現在這個陌生的地方,期間發生了什麼一概不知。門客入眼是一口口棺材,鼻息里全是濃重的焚香味,他神智剛清醒那會兒以為自己來到陰曹地府了。
「這是義莊。」陳子輕說,「你還在鄉里。」
門客的呼吸停了停就亂起來,他一隻手的拇指斷了一截,一側太陽穴被暴力擊打過傷勢不輕,大半張臉上都有乾涸的血跡,背後也有外傷,而且他渾身每一塊地方都非常疼,眼看少年遲遲不向他透露事情經過,他發出「唔唔」聲。
陳子輕問道:「冷靜了?」
「唔!」
陳子輕扯開門客嘴裡的布扔地上,嫌棄地看著他拖出來的拉絲口水,在他又要亂叫前說:「你的身上有一隻冤魂,一隻鬼奎!」
門客綁在身後的雙手正在偷偷掙脫,聞言一震,算計著什麼的眼底爬上驚懼。
陳子輕心想,這人很怕鬼,估計是在張家親眼目睹了可怕的現象被嚇出了陰影,聽人提就受不了,精神瀕臨崩潰。
「要不是你被人帶來義莊,你早就死了。」陳子輕道,「是我的大師姐跟師傅為你除掉了那兩個邪祟。」
門客舔掉嘴邊的唾液:「我憑什麼信你。」
陳子輕怕他無聲無息地對自己下毒,就儘量離遠點:「你臉上寫的,跟你嘴裡說的可不一樣。」
門客輕抖,對,他信。
張家有很多鬼魂,日日夜夜都在索命,張老爺瘋了,他自己不走,也不讓整個張家人走。
怪不得張老爺沒有派人追出來抓他,原來鬼魂能跟著他出來。
門客恍惚道:「除掉了是嗎?」
陳子輕「嗯」了一聲:「現在知道了吧,我們是你的救命恩人。」
門客直白道「要怎麼放我走?」
陳子輕說:「我聽說你是張家的門客,你不是好人,我們會送你去官府。」
門客露出陰狠的表情,轉瞬間就消失無影,他用卑微求饒的口吻道:「那我會被送回張家,我不想去張家了,我有很多金銀財寶,只要你們放了我,我全都可以給你們。」
陳子輕一副狐疑的樣子:「你身上可沒有。」
門客當他上鉤了,立馬拿出識相的態度道:「不在身上,我放在一個地方了,我可以帶你去取。」
「我不要金銀財寶,我只要你回答我幾個問題。」陳子輕說。
門客收起了臉上的虛偽:「你是沖張家來的?」
陳子輕直接就問了:「一,張家為什麼收用你呢,你很會研製藥材嗎?」
門客欲要順勢往下的時候,聽到少年道:「不對,你是製毒的吧。」
兩句話一前一後,用的是嘮嗑的輕鬆語氣,間隔的時間忽略不計,門客猝不及防,一下就沒收起浮出來的驚詫。
陳子輕及時抓捕到了,還真是啊!
「二,你院裡的丫鬟經常換,是不是因為你在她們身上試毒?」
門客獰笑,是啊,他只拿妙齡女子試毒,他恨那個年紀的所有女子,她們放蕩拋夫棄子,都該死。
陳子輕搓了搓手臂上的雞皮疙瘩,殺人魔有個悲慘的過往作為標準配置,但這不是殘骸無辜的理由。
「三,張老爺是否讓你制過一種毒?」
門客的心頭震動,如此隱秘的事,這個少年是怎麼知道的?他忽然注意到少年兩條小臂上的布條,難道說……
原來如此。
「四,你不清醒的時候總說有鬼,很多鬼,那些鬼都是你在張家見到的嗎?它們跟張家有什麼關係?」
陳子輕往門外瞟了眼:「就這四個問題,你都回答了,我們就放了你。」
轉而就撓著頭說: 「對了,你身上還有一隻鬼。」
門客駭然:「不是都除掉了嗎?!」
陳子輕認真地回答他的疑問:「當然是我騙你的啊。」
門客氣得眼前發黑。
「你說實話,我讓師傅幫你把鬼驅了。」陳子輕誠懇地拋出誘餌,「我還能讓師傅送你驅鬼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