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觸摸到一小片皮膚,驚了下,那股子細膩的微涼轉瞬即逝。
門被關上了。
仿佛是體貼的妻子,為出軌的丈夫看門。
妻子不知道的是,他把門一關,丈夫就沒有再繼續。
房裡昏暗,男孩看不清傅延生的神情,只知道對方丟下他洗澡去了,全無前一刻的寵愛,他癱坐在地半天都緩不過來。
也不知道是因為傅延生的態度轉變,還是門外那短暫一瞬的肌膚觸碰。
這晚男孩聽見了車子的引擎,知道是傅延生出去了,他心血來潮地打開門,悄悄去了隔壁。
門被他推開一條縫隙,他透過縫隙看見房裡的燈沒有關,男人躺在床上,卻不是床頭,而是床尾。
一頭銀色長髮鋪到地上,半干半濕。
似乎是洗完頭要吹很久,吹累了,就這麼晾著。
男人身上穿著香檳色長袍,帶子鬆鬆地勾在一起,露出大片白里透粉的胸口,他的兩條腿伸直,雙手向兩邊張開,後腦勺垂在床沿,脖頸後仰著,那上面有一圈手掌箍過留下的印子,泛著淡黑。
像在進行一場神聖而莊嚴的獻祭儀式。
心甘情願把肉身餵給惡魔。
又因為雙眼緊閉,眉心微微蹙著,多了一絲令人心生不忍的憂傷與掙扎。
很美。
男孩看呆了,他從小到大沒少被誇臉長得好,皮相方面向來自信,可他跟床上那個男人不同。
一個是在人間多找找,就能找得到的美,一個是人間尋不到,只屬於仙界的美。
男孩受到了無聲無息,震耳欲聾的蠱惑,他控制不住地踏入這個房間,蹲在床尾,捉住散落在地上的白髮。
在惡魔來叼走祭品前,伸頭對著那閉在一起的眼睛,親了上去。
他把嘴唇貼在男人的眼皮上面,遲遲沒有離開。
猝不及防地,一股恐怖的涼意從門口刺了進來,瞬間把他刺穿,他意識到什麼想跑,腳卻動彈不了,只能僵硬著慢慢轉頭,看向門口的厲鬼。
傅延生立在原地,面上掛著笑意:「我的髮小們都想玩我的未婚妻,你也想玩?」
男孩戰戰兢兢:「傅,傅少。
陳子輕半夢半醒,模糊不清地喊了一聲:「誰啊?」
耳邊有驚恐的喘息聲,他睜開眼睛倒著看到一張人臉,嚇得立刻坐起來。
「怎麼回事?」
陳子輕看看坐在他床邊的男孩子,看看站在門口的傅延生,腦子懵懵的:「怎麼回事啊,延生。」
傅延生陰惻惻地盯了他幾秒,跨進房間,拖走了最近還算滿意,各方面都挺貼合的小情人。
外面傳來驚恐的尖叫。
陳子輕連拖鞋都沒穿就追出去,只來得及看到傅延生一巴掌把男孩扇到樓下去了。
他的臉頓時反射性地一陣抽痛,這個世界的人果然比鬼更兇殘。
傅延生後院起火,一個小情人不足以讓他平息怒意,他把目光鎖向未婚妻。
這場火的源頭。
陳子輕從二樓樓梯口往下看生死不明的男孩,冷不丁地聽見傅延生喚他:「微玉。」
他心驚膽戰地看過去。
傅延生那張過於精緻的臉有些扭曲:「你連我的人都要勾引。」
陳子輕冤枉道:「我哪勾引了啊,我在自己的房間裡。」
傅延生朝他走近,任由他後退,一路把他逼在牆角的休閒區,看他撞到沙發倒進去,挺著身子要爬起來。
這麼個一隻手就能掐死的東西,怎麼就能一次次掀起風浪。
傅延生抓住他的腿按緊,拉開,往裡跨了一步,俯身湊到他眼前:「你沒勾引,你一身騷味,睡覺還不鎖門。」
陳子輕在傅延生的身上聞到了沐浴後的味道,很有男性魅力,現在他聞著有點反胃。
今晚明明那麼激烈,這就把人扇倒在樓梯上,一路滾了下去,冷血程度讓他的認知再次刷新。
權勢滔天,為所欲為。
陳子輕把壓在背後的頭髮撥出來放在一側肩頭:「沒睡,我晾頭髮,迷迷糊糊就睡著了。」
傅延生將他散了的長袍帶子挑起來:「這是什麼?」
陳子輕一把搶回帶子,迅速打結繫緊,薄薄的胸膛上下起伏。
耳邊有沙啞的吐息:「騷貨。」
陳子輕的後背蹭蹭冒火氣,他想到那個男孩子,就又把火給憋了回去,真的得抓緊時間想辦法離開傅延生這個……
一股大力驀地將他翻過去,他趴在沙發上,胸口被靠背磕得發紅生疼。
長袍後面的領子被兩根手指拉下來,有指腹碾住他後脖上的蝴蝶,他僵住不動。
傅延生漫不經心地把那隻蝴蝶碾熱,好似它下一刻就要衝破那層皮飛出來,飛到他手上,被他撕成兩半。
氣氛古怪,陳子輕扭頭要說話,這才發現傅延生穿戴整齊,他眼珠一轉:「延生,你是要出門嗎?」
傅延生終於想到了蘭翕,他眉間翻湧的戾氣有所停滯,起身理了理衣袖,大步朝著樓梯口走去。
陳子輕要從沙發上下來,背對他的傅延生忽然偏頭,他又趕緊趴回去。
看著很乖,可以放在手心裡逗弄。
傅延生不會被這種假象迷惑或者心軟,他冷笑:「回來再收拾你。」
陳子輕留意傅延生的動靜,等人真的走了,他他一步跨兩個台階,快速到了樓下,跑到躺在血泊里的男孩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