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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邢剪把小徒弟抱出木桶讓他靠在自己身上,給他擦水,再把他抱到床上,這一系列動作搞下來,豈止是用掉了半條命。
邢剪為小徒弟穿上乾淨的衣褲,一個大老爺們,手抖得不成樣子。
好在最後都完事了。
邢剪滿頭大汗,身上也在滴水,他撲到桌前拎起茶壺往口中倒水,倒空了還不解渴。
索性穿著衣物跨進木桶里,還溫著的水砸出巨大水花,濺得周圍地面濕噠噠的。
邢剪闔眼泡在小徒弟的洗澡水裡。
「師傅?」
被褥里的少年伸出來一隻手,在半空揮動幾下,垂在床沿,他的小半張臉露在光里,嘴張合著發出夢囈:「師傅……你能不能別打我……」
邢剪沒睜眼,那裡像是有食人魂的魅魔,看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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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各有所夢。
陳子輕被敲門聲叫醒,他迷迷瞪瞪地打著哈欠問:「誰啊,這麼早。」
門外傳來清悅的聲音:「小師弟,是我。」
陳子輕的昏沉睡意立即退散:「啊,是大師姐啊,你來叫我跟師傅下樓吃早飯嗎?」
「不是。」管瓊道,「我要去逛早市,不知你們可有什麼需要我捎回來的。」
「早市?那我也,」 」陳子輕一骨碌坐起來,頭有點昏,他緩了緩,「那我也去,大師姐,你等我一下。」
管瓊應聲:「好。」
陳子輕看一眼床外邊,邢剪還在睡,平躺著睡的。他身前的那塊被褥呈傘狀,倒著的大V狀更貼切。
之前在秀才那兒睡一塊,邢剪起得比他早,他沒看到這等宏偉建築,現在就……
陳子輕要下床就必須從邢剪的身上跨過去,看似簡單,實際也簡單,只要小心點,別踩到再趴上去。
邢剪從床這頭占到床那頭,腳不夠位置放,就架在床尾的柱子上面,睡姿霸道,他睡著後給人的感覺跟醒來不同,氣息是冷的,絲毫不奔放熱烈。
當然,全身上下的最高點除外。
陳子輕的視線落在邢剪下顎的鬍渣上,看著就硬,他反應過來時,手已經放了上去。
確實硬,扎手。
陳子輕忍著扯一根下來的衝動,他半蹲著降低重心防止摔倒,慢慢摸索著往床邊爬行。
就在陳子輕爬到邢剪上方的時候,邢剪一條腿突然抬起來,膝蓋剛好頂在他肚子上,他下意識找到扶手,並在求生本能下收緊力道,牢牢抓著。
師傅的大師傅如果能說話,肯定罵得很髒。
陳子輕膽戰心驚地鬆開手在被褥上蹭蹭,有種手心被吐了一灘口水的感覺,他見邢剪沒醒,不敢多待,手忙腳亂地下了床。
窗外的天色沒有涼透,只有朦朦朧朧的一點光亮,陳子輕匆匆穿衣洗漱,頭髮沒束就開門出去了。
管瓊看他行為倉皇,問道:「小師弟,你怎麼像被狼追?」
少有的開玩笑。
陳子輕窘迫地打哈哈,臉紅成猴屁股。
管瓊打量披頭散髮的少年:「你進去拿梳子,我給你束髮。」
陳子輕眨眼:「……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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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時,師姐弟下了樓,小二熱情地向他們打招呼。
管瓊輕撫衣袖上不存在的灰塵:「小二,我們的馬可有餵?」
「餵了餵了,二位客官是否要去看看?」
管瓊讓小二帶路,陳子輕也去了,他主要是好奇客棧的後院是不是電視裡的那樣。
兩匹馬被拴在棚里,它們沒遭冷落虐待,地上一大把青草綠嫩嫩的帶有水霧,應該是清晨才割了放進去的,很新鮮。
陳子輕四處張望,空氣里有煙火味,他發現有個人在偷看管瓊,年紀不大,長得十分俊逸。
管瓊餵馬吃了點青草,拍拍手道:「小師弟,走罷。」
陳子輕走了幾步回頭,那男的怎麼還在看管瓊?他湊到小二邊上打聽,要是個歹徒,那他就去喊邢剪。
小二乾咳:「那是我家掌柜的長子。」
陳子輕:「……」
小二剛擺出趁機推銷的苗頭,陳子輕就給掐斷了。
於是小二隻能送他們出客棧,假裝沒見到偷偷摸摸跟上去的少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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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市很熱鬧,吃的玩的喝的看的應有盡有。
陳子輕摸了摸掛在腰間的小錢袋,上回在孫梁成那賺的銅板沒用完,他請管瓊吃麵片湯。
兩人在小攤前坐下來,四周浸滿了太平安寧的生活味道。
攤主在熱氣瀰漫的大鍋前現揉面,揉勁道了,利索地扯成拇指長短放進鍋里,水是開的,面片進去一會就熟了撈出來。
管瓊道:「大娘,我們不要芫荽。」
「好嘞!」
陳子輕疑惑不解,芫荽是什麼?
【香菜,你不愛吃。】
陳子輕吞了口唾沫,我愛吃啊,我愛到能生吃一把。
原主不愛,那他只能不愛了。
面片湯比陳子輕想像得要好吃,配菜是味很正的酸菜和提鮮的小蝦米,面片入口滑溜溜。他埋著頭,一筷子接一筷子地撈著吃,吃得鼻尖冒汗珠,劉海粘在腦門臉泛紅光。
吃出汗了,陳子輕拉了拉衣襟。
「小師弟,你,」
陳子輕忽地聽到管瓊開口,他咬著面片抬頭,眼神詢問。
管瓊靜了靜,讓他把衣襟攏好,他沒多想便把拉開的衣襟攏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