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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剪被打偏的面龐轉回去,挨二徒弟一拳能清淨些,穩賺的買賣。
魏之恕恍然:「我知道了,你使詐,你故意挨我一拳,回去討小師弟的關心,好讓小師弟心疼你。」
邢剪摸著挫傷的顴骨,一臉「受教」的姿態:「還能這樣。」
魏之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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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剪並沒有那麼做,小徒弟問他顴骨上的淤青是怎麼回事,他撒謊說是自己磕的。
小徒弟心裡能猜到,不會戳破。
陳子輕的確沒拆穿邢剪的胡編亂造,他煮了個雞蛋給邢剪滾。
邢剪枕著他的腿唇帶笑意,兩個徒弟早就知道了,只是沒捅破窗紙,只有小徒弟以為他們一無所知。
他們住在一起,屋子挨著,每天都見,即便再小心再謹慎,也不可能不暴露出蛛絲馬跡。
邢剪撫上小徒弟的腰肢,手掌箍著,時輕時重地摩挲:「你大師姐跟二師兄不叫你師娘,你會不會不開心?」
「不會。」陳子輕按著雞蛋滾來滾去,「那只是個稱呼。」
邢剪既欣慰小徒弟的懂事,又心疼他的懂事:「師傅還沒有給你辦婚事。」
陳子輕的心裡一划而過複雜的情緒:「就是個儀式,無所謂的。」
邢剪輕車熟路地拉開他衣帶:「辦也只能小辦,你沒有至親在世上,師傅也沒有,我們四人組成了一個家,」
陳子輕忙補上:「還有秀才跟阿旺呢。」
邢剪無奈:「行行行,帶上他們。」他掌心繭子磨著小紅果,「要不要師傅用花轎娶你?」
陳子輕手一抖,雞蛋從邢剪顴骨滾掉在了床上:「不要了吧。」
「拜堂成親不能少。」邢剪勉為其難地退一步,他有自己的堅持,「明年開春就辦,可好?」
陳子輕抿了抿嘴,連時間都說出來了,那他怎麼填答案……
迎著邢剪迫人的漆黑目光,陳子輕點頭表示同意,他使不上勁地抓住邢剪的手,像貓試圖阻止進食的猛獸:「我是不是還要蓋紅蓋頭啊?」
那手兩指一夾,他頭皮顫慄地吸口氣,只好說:「好吧,隨你吧。」末了想起個事,「不過,秀才那邊還要說。」
「我去說,你不用管。」邢剪把雞蛋撥一邊,壓著他親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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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子輕不知道邢剪是怎麼說的,他去找曹秀才的時候,對方主動提起這件事,字裡行間沒有一絲排斥牴觸。
曹秀才在抄經書,陳子輕不是第一次看了,之前沒問,這次問了。
「是為你師傅和他將來的娘子抄的。」曹秀才吹吹紙上濕潤的筆墨,「也就是你們。」
陳子輕很驚訝,他以為曹秀才是給彩雲抄的。
「你為什麼要抄啊?」
曹秀才陳述道:「去縣裡那回,我在馬車上說錯過話,許諾你師傅,回去就抄經書為他祈福,祈求上天讓他和心愛之人白頭偕老相愛一世。」
陳子輕望著他似乎長回來一點肉的側臉:「說的什麼錯話?」
曹秀才抿唇:「重複一次亦是過錯。」
「那就不說了。」陳子輕看紙上的經文,字基本都認識,這不是原主的認知繼承,他確定。陳子輕一排除就能鎖定數據清除的第一個世界,那個世界也是古代嗎?
「秀才,你不介意我跟我師傅,我們,」陳子輕把兩根大拇指虛對一起,「這樣子?」
「我怎會介意,我有何資格在意,一個旁人罷了。崔兄,只要是不違背倫理的真情真愛,皆自由。」
曹秀才的注意力在好友的拇指上面,它們一同低頭,一同抬頭,像在拜堂。他當晚就在牌位前學著給亡妻看。
牌位冷冰冰的,活著的人比牌位更冷。
曹秀才拿著牌位上了床,將其放進胸前,擁著度過漫長黑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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媒婆後來又上過兩次門,都被守家的管瓊轟了出去。
邢剪知道這件事以後,鄉里就出現了義莊邢師傅有了小娘子的聲音,包攬了大小茶館酒樓,街巷人人皆知,媒婆這才死了心。
林子裡的樹葉黃了,陳子輕把劉海梳起來,綸巾束著高馬尾,他穿著新做的藍衫挺身站在院子裡的小桃樹前,猶如意氣風發的少年郎。
風一吹,桃樹葉在動,他的發梢也在動。
沒了厚重的劉海,額頭和眉眼全部露了出來,眼角那塊胎記展在日光下,並不顯醜惡。
一日,師徒四人去江上撈屍,船行到一處,管瓊看著浮動的水面,帶有七成把握道:「二師弟,拋鉤。」
魏之恕拋了。
哪知底下確有屍體,但鉤子鉤不住,鉤了兩次都沒鉤上來。
「這是最後一次,還沒撈到就隨它去了。」魏之恕再次把滴水的大鐵鉤甩下水。
搭著塊布的簡陋船艙里,陳子輕心下好奇,為什麼是最後一次?還有次數限制的嗎?
邢剪躺在木板上面,翹著腿假寐:「再撈不到,就是被水鬼藏起來了。」
這樣啊,陳子輕似懂非懂。
「鉤住了!」
「快拉!」
魏之恕根管瓊一前一後喊話,陳子輕出了船艙,抓著船邊的木頭扶欄往前看。
屍體剛浮出水面就讓一個浪打掉了,魏之恕扔掉手中麻繩躍下木船,他如江中魚,敏捷地從浪下面鑽過去。
很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