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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子輕實在是忍不住了:「摳門……咳,師傅,你在俞家手上賺了一百兩,還要這麼節省?」
「你當你師娘能從天上掉下來?」邢剪理所應當,「你師傅不多攢些銀兩,怎麼讓你們有師娘。」
「好吧,那祝師傅早日讓我們有師娘。」陳子輕指著在邢剪懷裡呼哧呼哧拱鼻子的豬仔,「師傅,它以為你是豬媽媽。」
「老子哪有奶。」刑剪老臉通紅。
陳子輕無力吐槽,你一個大老粗,怎麼動不動就嬌羞上了。
「給你!」
陳子輕接住受驚的豬仔摸摸頭:「師傅,我們還要去哪?東西都買齊了嗎?」
背上一輕,他回頭,邢剪右手拎著魚簍放在驢車上,把他也放上去,按著他的手掌乾燥寬厚。
「那幾個狗雜碎打你,你不知道還手?」
陳子輕委屈地撇嘴:「我還了,可是他們人多,我打不過。」
「蠢,打不過不知道叫師傅?」
第79章 春江花月夜
陳子輕聽到邢剪的話,他順勢會道:「我下回一定叫。」
邢剪坐上板車頭:「還下回,看見情況不對就要記得跑。」
陳子輕抱住不知死活想要跳車的豬仔,挪動著湊到邢剪身旁:「往哪跑啊?」
邢剪嫌棄地糙他一句:「往師傅在的方向跑,傻蛋。」
陳子輕:「……」
見邢剪招呼車夫過來,陳子輕猶豫著說:「師傅,我想去看一下大夫。」
邢剪橫了眼他小臂上的布條:「就你事多。」
兩刻鐘後,車夫把驢車趕到了醫館,他想給自己訂副棺材,拉著邢剪問價討價,陳子輕把豬仔塞給邢剪,自個去找大夫診斷。
大夫給他把脈,沉吟著吐出兩字:「陽虛。」
陳子輕似懂非懂。
大夫拿出紙筆:「我給你開兩副藥,你回去熬了喝,三碗水熬成一碗水。」
陳子輕看大夫寫藥方:「我沒有別的問題了嗎?」
大夫邊寫邊問:「什麼問題?
陳子輕引導著說:「比如中毒?」
大夫當即沉下臉:「你在懷疑我的醫術!」
不由分說地把他轟了出去。
陳子輕踉蹌著坐到了地上,他坐驢車那會兒屁股就被顛疼了,一直分散注意力強忍著,這會兒新傷加舊傷帶來的酸爽讓他眼前發黑,頓時慘叫:「啊——」
邢剪的眉峰瞬間凌冽:「他娘的,推老子的小徒弟?」
車夫伸出手中趕車的小棍阻攔脾氣暴漲的邢老闆:「這裡頭可能是有什麼誤,誤,」
結巴來得不是時候,邢老闆已然撥開小棍下了驢車:「老子把那破牌匾拆了。」
氣勢之強橫,猶如攻城掠地的霸主。
醫館小廝見此情形嚇得屁滾尿流,門都沒顧得上關就躲起來了。
邢剪身形高大威猛到讓人懷疑血統的地步,走哪都鶴立雞群,他立在醫館門頭底下,右臂一舉便抓住了牌匾。
陳子輕趕緊手腳並用地爬起來,撲過去抱住邢剪的右臂半掛上去:「師傅,是我自己沒站穩,沒人推我。」
「老子親眼看見的!」
「……那是有緣由的,我對大夫的醫術產生了質疑,大夫生氣不診我是應該的。」陳子輕到邢剪耳邊說事情經過,說到一半就止住了聲音,只盯著糙老爺們紅透的耳朵瞧。
邢剪左手沒戴假肢,手掌那塊空蕩蕩的,他用手臂去推小徒弟:「滾,別挨著你師傅。」
「那你不要拆牌匾了。」陳子輕屁股上的劇痛被轉移開了,他一心想讓邢剪罷手,「師傅,好多人圍觀,有點丟臉,咱快走吧。」
邢剪面色黑成鍋底:「你的意思是,師傅給你丟臉了?」
陳子輕嚴肅搖頭。
「哼,你就是嫌師傅給你丟臉。」邢剪拽開小徒弟回到驢車那裡,他背過身坐到驢車後面,沉默的身形和起伏的背脊透著他的傷心失望和憤怒。
陳子輕坐到驢車前面,腿夾著豬仔不讓它亂跑,咧嘴對車夫笑笑:「趕路吧,麻煩你了。」
「小伙客氣。」車夫甩動小棍趕驢走。
驢車穿過圍觀人群,陳子輕用手捂臉嘆氣,直到漸漸遠離醫館,他才放下手,這一放把他嚇一跳。
車後頭的邢剪不知何時到了前頭,就在車夫旁邊,他一抬頭便撞上了那雙黑漆漆的眼眸。
「師,師傅。」陳子輕弱弱地喊。
邢剪繃著剛毅的下顎,他比小徒弟年長十四個年頭,沒必要和小徒弟計較。
但還是氣。
「兒不嫌母醜,狗不嫌家貧。」邢剪教訓小徒弟,隨手把一袋麩糠踹到他屁股邊,「我於你,和爹爹有區別?」
陳子輕坐到麩糠上面緩解屁股上的肉疼感,萬分真摯道:「沒有區別,在我心裡,師傅您老人家就是我的爹娘。」
【你師傅在你四歲那年收養的你。】
陳子輕一算,那不就是十八歲的邢剪,養了四歲的崔昭。也不知道魏之恕跟管瓊分別是什麼時候進的義莊。
【你大師姐四歲時,你師傅從乞丐堆裡帶走了她,而你二師兄餓暈在義莊土坡下面,當時他也剛好四歲,你師傅將他帶了回去。】
三徒弟全都在四歲那年被邢剪收留,這麼巧。
陳子輕在心裡驚嘆,大孩子一把屎一把尿地拉扯大了三個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