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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起沉徑直走到一個地方,招手讓他過來:「你在這裡等我。」
陳子輕乖乖照做。
岳起沉邊走邊回頭:「就在那站著,哪都別去。」
陳子輕:「知道了。」
岳起沉走了段路還是不踏實,他返回來,撿了根樹枝在陳子輕的腳邊畫了個圈:「站裡面,不准出圈。」
陳子輕:「……」哥,我不是唐僧,你不是孫大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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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好了圈,岳起沉快去,沒有快回,他過了半個多小時才回來。
陳子輕沒顧得上觀察他神色,飛快詢問:「怎麼樣?」
岳起沉拍著大衣上蹭到的灰土:「裡面沒有人了。」
陳子輕茫然:「那人呢?」
岳起沉沒描述進寺廟所見的細節:「散了吧,後面一片禪院都燒成了廢墟,山裡有一排新墳包。」
陳子輕呢喃:「還真是起火了啊。」
「可是,」他不明白,「火災怎麼那麼嚴重呢。」
岳起沉說:「或許是那晚風太大,火來不及救,也可能是那晚和尚們吃了什麼食物中毒,火燒起來的時候,他們沒有力氣往外跑,有的甚至都叫不醒。
陳子輕嘀咕:「哪那麼巧。」
岳起沉看雪花落在愛人頭上,立刻抬手去摸他腦袋,依舊什麼都沒摸到,雪花能落上去,說明實體化了。
但他只能目睹這一幕,不能擁抱觸摸這一幕。
仿佛是老天爺在懲罰他大意。
岳起沉自嘲:「有時候人生不就是一場戲劇。」
陳子輕沒反駁:「是啦。」
岳起沉說:「這次過來沒拎紙錢,只能下回再祭拜了,雪下大了,走吧。」
「等一下。」陳子輕就地屈膝跪下來,對著寺廟磕了三個頭。
他們下山,往回走,寺廟裡的老樹沙沙響,好似是老方丈帶著僧人們在為他們誦經。
望不被執念困擾,望平安,長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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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起沉回去就收拾收拾,拎包搬去老宅住。
陳子輕跟他上車:「我沒法進老宅陪你,只能你自己去了。」
岳起沉把車停在路邊:「你進不去,那我住什麼,見不到你,我哪還有心思做事。」
陳子輕:「想想你爹。」
岳起沉:「我爹知道我戀愛腦。」
陳子輕:「……」
「你不進去也好,老宅危機四伏,萬一你魂散了,我哭都沒地方哭。」岳起沉屈指敲方向盤,「你去找林疵吧。」
陳子輕震驚住了:「你讓我去找他?」
太不可思議了,小心眼,亂吃醋的男朋友,讓他去找別的男人。
岳起沉眉眼下壓:「你看我頭髮幹什麼?」
陳子輕把頭搖成撥浪鼓,不敢說。
岳起沉內心並不想讓愛人去林疵那邊:「他起碼不會害你。」
陳子輕說:「他見不到我,不能跟我交流。」
「還是能交流的,他說個事,我可以通過碰東西表達觀點。」陳子輕自顧自道。
岳起沉冒酸水,還沒去,就把相處模式想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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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宅看起來跟往日沒什麼變化。
岳起沉把行李交給管家,他脫掉大衣讓傭人拿走放起來,順著下樓的聲音投去目光:「小叔。」
邱晁從旋轉樓梯上慢步下來:「你不是在國外定居了嗎,怎麼突然回來了?」
「在鬼門關走了一圈,惜命了,心境上也有了變化,」岳起沉身為愛研究模仿人類的殭屍,學什麼像什麼,老婆不在他旁邊,他就是邱家的上門女婿。
岳起沉端起傭人備好的茶水抿兩口:「我回來會會朋友,看看前妻。」
「是該回來看看。」邱晁往他這邊走近,「可惜你回來晚了,要是早點,還能和我兒子碰上,也就是你小師叔。」
岳起沉擺出疑惑的表情。
邱晁悲痛道:「他發生意外,丟下我這個爸爸走了。」
岳起沉滿臉詫異:「怎麼會……」他安慰道,「小叔,人死不能復生,節哀順變。」
邱晁忽然拿出手機,在屏幕上划動幾下:「你看,他像睡著了一樣。」
照片裡,少年閉著眼睛躺在棺材裡,他的雙手被擺放在身前,髮絲很軟地貼著耳朵,一身潔白的僧袍,青澀的容顏蒼白而安寧。
岳起沉不動聲色地咬破舌尖讓自己控制住情緒:「我這小師叔膽子不夠芝麻粒大,想必是去他師父了。」
「我早上去了趟寺里,才知道前不久發生了場火災,他師父跟他的一些師侄和幾個師伯都去了。」岳起沉嘆息著另起話題,目光無法從照片上移開。
「世事無常。」邱晁似乎是不小心地劃到了另一張照片,他快速把手機熄屏,滄桑道,「你倒時差,好好休息,晚點大家一塊兒吃個飯。」
岳起沉僵在桌邊,他滿口都是血水。
那不小心翻出來的照片裡,少年不是前一張的安詳乾淨模樣,他渾身濕透,十根手指做出試圖抓牢的動作,指甲里有很多淤泥。
少年的肚子上有個碗口大的窟窿,內臟不知殘缺了多少掉在了哪裡,猙獰又慘烈。
他的眼睛是睜著的,死不瞑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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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起沉不知道他是怎麼離開老宅,出現在昨晚的公寓,又是如何打給林疵,讓照片上的人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