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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轎子就是沒走。
陳子輕在打量豪華的迎親陣仗,馬多少匹,嫁妝多少份,眼花繚亂數不過來,姜小姐嫁去南方的遂城,看樣子是門當戶對旗鼓相當,她爹娘很滿意她的這門親事。
周圍掀起竊竊私語,陳子輕後知後覺轎子停著不走,他用手肘碰了碰邢剪:「師傅,這是怎麼了啊,轎子怎麼不走了?」
邢剪黑著臉吐出三個字:「不知道!」
陳子輕:「?」
怎麼突然發脾氣,他招惹的嗎,沒有吧。
陳子輕拉了拉邢剪的寬袖,把手伸進袖筒,輕車熟路地摸上他手臂,指尖輕輕劃了一下。
邢剪氣息粗重,彎腰在他耳邊咬牙道:「姜小姐莫不是在等你。」
陳子輕:「……」
有可能,原主和姜小姐互生過好感。
他清了清嗓子,張嘴喊了一句:「祝新娘新郎百年好合!」
人群里有人符合,一聲兩聲,漸漸連成一片,大家齊聲喊:「祝新娘新郎百年好合!」
「祝新娘新郎百年好合——」
花轎重新前行,在眾人的祝賀聲中被抬上了船。
陳子輕的視線里,迎親的那一艘艘船隻在江上漸行漸遠,他在想事情,卻被邢剪誤以為是不舍。
「要不要師傅去吧小船划過來,送你去姜小姐的穿上,讓你們好好告個別?」
陳子輕一抖:「不了不了。」
邢剪掐他臉蛋:「那你眼巴巴地看什麼?看江水?」
陳子輕撇嘴,你別說,我還真就在看江水。
「回家吧。」陳子輕拉上邢剪,故意經過趙德仁跳水的地方,水下他看過了,沒丁點收穫,那趙德仁的「在這裡」,究竟是什麼意思呢。
陳子輕忽然站住,他把手擋在眼前遮太陽,睜大眼睛沿著這個方位往前,只有船隻和波光粼粼的水面。
「好曬啊。」陳子輕放下手,垂著頭走。
邢剪一個跨步走到他前方:「年年夏日都這般曬。」
陳子輕躲在邢剪後面踩他影子:「我覺得今年比往年要更曬一點。」
邢剪腳步不停,一言不發。
一根手指戳上他的後背,他把手伸到後面捉住,聽見少年尾音上揚帶著小鉤子問他:「師傅,你說是不是啊?」
「你說什麼就是什麼,你是義莊當家的。」
陳子輕:「……」
邢剪警告道:「別玩師傅影子,不然晚上尿床。」
陳子輕立刻就不玩了,他對尿床有心理陰影,有次被邢剪給弄的,差點就尿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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義莊有個菜地,翠兒種的甜瓜結了不少,放在井裡冰個半日,切開吃,汁多還冰。
翠兒大仇沒報前不會離開鄉里,她就在曹秀才那邊住著,白天來義莊燒燒飯打掃打掃衛生,彌補昔日給義莊師徒帶來的危險和傷害。
尤其是傷得最重的管瓊。
翠兒把切好的甜瓜遞給她:「管姐姐,這是瓜上最甜的部分,你快吃。」
管瓊接過去吃了一口:「我師傅和小師弟回來了。」
翠兒已經對她的好聽力見怪不怪,忙說道:「那我再多切一個瓜。」
「我來吧。」管瓊去井邊撈瓜,翠兒幫忙打下手。
陳子輕進義莊的時候,甜瓜都切好了,他一口氣吃了好幾塊才緩下那股燥熱。
左邊有了一陣陣的涼風,他看了看手拿蒲扇給他扇風的邢剪,視線無意識地跟隨邢剪喉結上的汗珠,在它掉進衣襟前用瓜皮攔截。
瓜皮的冰涼讓邢剪嘶了一聲,拍開小徒弟的手:「老實點!」
陳子輕不管他了,自個繼續吃瓜。
邢剪豪放地伸直雙腿靠在竹椅里,他的體型和竹椅不匹配,顯得竹椅可憐兮兮,隨時都能散架,只要他一動,竹椅就吱呀吱呀響。
良心發現的小徒弟突然問:「師傅,你吃冰瓜嗎?」
邢剪面無表情:「我不吃,我熱死。」
陳子輕說:「噢,好吧。」
邢剪要生氣,一小塊瓜肉就被懟到他唇邊,他張口吃掉,狀似嫌棄:「你咬下來的?」
陳子輕當場示範,他用牙咬一塊下來,用手拿著遞過去。
邢剪紅著耳根去吃。
門外屋檐下,管瓊把瓜皮丟到院子裡,一群母雞蜂擁而上。
翠兒要進屋,被管瓊阻止道:「我們去菜地鋤鋤草。」
「行,我去拿鋤頭。」
翠兒跟管瓊去了菜地,義莊就剩師傅跟小徒弟了,他們把瓜吃掉,一個給另一個給他扇風,讓他不那麼熱。
時光安寧的這晚,二徒弟一夜未歸,次日清早才回來。
魏之恕神態異常,衣發凌亂,他軟著腿,撲通一下就跪在邢剪面前,坦白道:「師傅,我殺人了。」
陳子輕在剪紙錢,聞言手裡的剪刀掉了下去,被邢剪及時接住放在一邊,並把他沒剪好的紙錢收了,話是問的二徒弟:「怎麼回事?」
魏之恕慘澹的面色輕微扭曲,前段時間他終於利用姜明禮的錢權治好了隱疾,誰也沒透露,姜明禮不知怎麼發現了這件事,昨日姜家小姐大婚,姜明禮在庭院擺了酒宴。
不是原來那個庭院,是新的,而且姜明禮的人也從原來的三十二個擴展到了三十四個,院子裡都坐滿了。
魏之恕的座位被姜明禮安置在身邊,和那些卑賤的男寵不同。他心不在焉一時大意,被姜明禮下了藥,今早醒來四周儘是污穢,混亂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