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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子輕上下打量他,沒從他身上查尋到危險:「啞巴啦?」
夏觀棋終於有了反應,他朝望向春深深彎腰。
望向春沒啥可說的,她還不至於擺手表示算了算了都過去了,遭了那攤子兇險事,她一輩子都忘不了,哪是一個鞠躬就能抵掉的。
警方要不是在交易前一晚找到她,那她不一定能活著回來,到時他弟弟人財兩空,福來多別說開分店,本店都可能會黃。
望向春沒給好臉。
夏觀棋轉身就走,似乎來這一趟,就為了上門道歉,他有在勞改里好好接受教育,出來後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陳子輕看著夏觀棋離開,突然就出聲:「站住。」
夏觀棋身形一頓。
陳子輕叫他:「跟我進來。」
夏觀棋還沒回頭,望向春就迅速拉扯弟弟衣服:「小遙,你把人叫進去幹啥,張慕生還沒過來,這兒就咱倆,萬一有個事……」
陳子輕給了個安撫的眼神,他率先進店裡面的隔間,望向春有時候不回去,就在裡頭睡,擺設十分簡陋,只有一張單人床,一把椅子,一點生活用品。
夏觀棋在他後面進來,聲音生澀沙啞:「北遙,沒想到你還願意和我單獨說話。」
陳子輕手插兜往椅子上一坐:「站那麼遠幹什麼。」
夏觀棋走近些,面上露出羞愧萬分的表情:「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雖然我已經得到了法律的制裁改過自新,可我曾經一時誤入歧途欺騙了你是事實……錯了就是錯了,我對不起你。」
陳子輕呵呵笑兩聲:「你是對不起我,夏觀棋,我多信任你啊,你呢,就那麼看著我著急的四處籌錢,看著我為我姐的事擔心到吃不下飯,厚著臉皮去找孟於卿借錢被羞辱,老同學,你真是好樣的,你了不起。」
夏觀棋言語蒼白:「你扇我吧。」
這話不曉得挑到了陳子輕的哪根神經,他語速很快,嘴皮子利索到尖銳:「想得美,誰讓我扇我就扇?我只扇我丈夫!」和任務目標。
夏觀棋看他的眼神有些怪,看了會,突兀道:「我在牢里頻繁的做過同一個夢,我夢到你扇我了。」
陳子輕乾巴巴地「哦」了聲:「你也是有病,做那種夢。」
夏觀棋輕聲:「很真實,我醒來的時候,臉上有感覺,嘴角都有點疼,你說會不會是上輩子的事?」
陳子輕匪夷所思地說:「我看你是坐牢坐久了,精神有問題了。」
夏觀棋忽而一笑:「在那裡頭待著,精神上確實容易出問題,我書看不進去,每天都在想事情,卻不知道自己都想了哪些。」
陳子輕沒閒情雅致聽他神神叨叨,卻微妙地沒讓他滾,而是保持現狀,自己坐著,他站著,他們離得近。
裡間有個窗戶通向店裡,方便有人來買東西,能及時看到。
此時,張慕生指間夾著一支沒點的香菸,透過窗戶看房間裡的場景,他沒表情,周身血管里的血液不斷衝撞耳膜。
在這世上,哪個丈夫能做到他這樣,旁觀自己的老婆和其他男人待在一個房間,挨得那麼近。
張慕生眯著眼睛,無聲地笑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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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來分鐘後,夏觀棋從裡面走出來,他看了眼望北遙的丈夫,沒說什麼。
張慕生也沒開口,一雙眼盯著沒出來的人,沒在意夏觀棋走沒走。
他老婆還坐在窗邊,在想別的男人。
他悄無聲息走進裡間,走進縈繞在他老婆周圍的奇異香味里,就在他抬手撫上愛人後脖子的前一刻——
「慕生哥,你來了啊,你快看,有小花苞了!」
張慕生愣住。
陳子輕激動地一手扯他的袖子,一手指著窗台上的盆栽:「你看啊!」
張慕生沉默半晌,摸了摸他盛著驚喜的眼睛:「嗯,看到了。」
你身上的味道是什麼?
你想做什麼?為什麼要瞞著我,什麼都不和我說。
是你不能說,不是不想說,對嗎。
……
你到底是誰。
「喜歡就掐了帶回去。」張慕生說。
陳子輕抽抽嘴:「它還是個花苞,掐它幹什麼,就讓它慢慢開吧。」
張慕生將指間折斷的煙放進西褲口袋:「那就等開了再掐。」
陳子輕納悶:「你幹嘛非要掐它?」
張慕生說:「你不是喜歡?」
陳子輕無力反駁:「不能是我喜歡,你就亂來,這是我姐養的,不是我們養的,就好比我們走在路上,路邊種的花我很喜歡,那我能掐嗎,不能吧,多不文明,這個掐那個掐的,最後不就掐沒了,那還怎麼欣賞。」
張慕生心底哧笑,他的老婆又在努力提高他的道德底線了,樂此不疲的堅持著,多希望自己的男人是個心善純良的人。
「知道了。」他熟練地擺出順從的姿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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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觀棋道完歉,就該去見感謝的人了。
程萍患癌至今,一口氣始終沒斷,似乎冥冥之中有什麼需要她做,等她做完了,那口氣才會斷。她靠在躺椅上,看著跪在她面前的侄子。
「觀棋,我希望你以後別再犯糊塗,別再做犯法的事。」
夏觀棋態度誠懇而內斂:「小姨你去監獄看我的時候,我就答應你了,我會說到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