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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周今休,你把我鬆開吧,別假惺惺了,我知道你看我不爽,你厭惡圍在他身邊的每個人,他現在應該是暈倒了,你不必再做樣子。」裴予恩頓了頓,咧開嘴展開一如從前的明燦肆意笑容,「我對他問心無愧,我對我的兩個親人有愧,豬狗不如死不足惜,現在我要去見我爸了。」
「媽的。」周今休左臂肌肉在過度的拉扯下開始出現疲軟痙攣的現象,快要衝破皮膚的青筋從他手背蔓延而上。
他被窗下的一人一鬼給拖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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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樓掉下去造成的傷嚴重到不符合常理,周今休送到醫院時生命垂危,他顱內損傷,身上多處粉碎性骨折,昏迷了一個月左右才醒,唯一完好的左臂留下了永久性的傷病,今後很難提起重物,更別說從事要求精準度高的動作。
陳子輕安靜地望了周今休許久,伸手拿掉他的氧氣罩,將清瘦不少的臉湊近他一些,輕聲提起裴予恩墜樓事件:「當時你為什麼不鬆手?」
心眼小醋味大的神經病竟然會拼死救情敵,那一幕堪稱世紀名畫,太不可思議。
見周今休沒言語,陳子輕不知在想什麼,他擰了擰眉心,忽然就將那問題重複了一遍:「你為什麼要不顧自身危險去救呢?」
周今休蒼白的面上浮起笑意:「你不是想我們四個都活著嗎,我怎麼也得讓那小子把命留住供你差遣。」
邀功一般說完,便問:「怎麼樣,人沒事吧?」
第291章 我發不起來癲了
陳子輕被周今休問住了,好半天都沒發出一個音節,幾場雨後,墓碑邊沿都長稀薄黴菌了。
你說人有沒有事呢?
涼了啊。
那晚,裴予恩摔下樓後當場死亡。
周今休被緊急送往醫院,一同送醫的還有陳子輕自己,他第二天甦醒,得知了裴予恩的死訊,當即就兩眼一翻,暈了。
再後面便是時常不短的自我修復和心理災區重建,一手處理裴予恩的葬禮,有點時間就來醫院看周今休,在他從重症病房到普通病房後,每次來都會在他床邊坐上一陣子,和他說說話,主要是吐槽,抱怨,心態崩過來崩過去。
陳子輕的思緒粗略地回到相關記憶片段走了一遭,他對周今休說:「沒事了。」
暫時沒說實話。
他早就從任務失敗的打擊中走了出來,可以心平氣和地反過來費心思哄人。
……
只可惜陳子輕的謊言沒搭建多久。
周今休的精氣神稍微好點就知道了事情真相,他大力攥住陳子輕的手腕,將人拽近:「到頭來,還是沒幫到你。」
陳子輕被他明顯粗亂混著藥味的氣息包裹,嘴巴閉著,在心裡嘆口氣。
周今休的目中透著清晰的探究:「輕輕,四缺一,對你影響大嗎?」
陳子輕嘴角小幅度地撇動,不大不大,一點都不大,也就是失敗的記錄沒破而已。
周今休摩挲眼前人突出的腕骨,嘶啞道:「我跟他同樣的高度墜樓,我能撿回一條命,他為什麼不能。」
陳子輕斟酌著說:「他那口氣是讓厲鬼給帶走的。」
周今休沉默了下來。
陳子輕讓他平復一下,叫他別想太多,裴予恩都死這麼多天了,沒必要再去糾結。
周今休看著近在咫尺的病瘦臉頰,眉頭緊鎖,不滿中裹著陰鬱:「你怎麼瘦了這麼多?」
「累啊。」陳子輕說,「沒你幫我,我這個董事長做得很費勁,分不清哪個是人哪個是鬼。」
周今休蒼白的唇上揚:「你有為你分類公務的秘書團和負責日常的助理團,還有一個龐大的管理層幫你分憂,這還累?」
陳子輕沖道:「我就是累怎麼了。」
「好,你累。」周今休的喘息漸漸虛弱不穩,「我求佛祖快點讓我出院,回你身邊給你當牛做馬。」
陳子輕耳朵一熱。
周今休深深凝視他片刻,忽然問:「那老太婆後來怎麼樣,還有沒有再找你麻煩?」
陳子輕簡短道:「被我送走了。」
周今休繃著的殘破身子放鬆下來:「看來我昏迷期間發生了不少事。」
陳子輕把氧氣罩給他戴回去。
周今休的氣息一層層地噴灑在氧氣罩上面,起了霧。
陳子輕扭頭看病床邊的輸液瓶,周今休果然如他所想,沒問起他驅鬼做法相關。他的視線移到周今休空蕩蕩的右邊袖子上面:「我讓人給你把假肢送過來。」
周今休微搖頭,暫時不用。他沒多久就陷入昏睡,都不知道陳子輕是什麼時候走的,又是為什麼返回,沒做別的,只是給他把長了一些的頭髮理了理,在他耳邊說——明天再來看他。
這稀鬆平常的幾個字是承諾,猶如情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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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子輕回集團的路上,想到周今休說他瘦了,他拿出手機自拍,瞧瞧照片。
還好吧,哪有瘦很多,周今休真是誇張。他怎麼不照照鏡子,看看自己是不是瘦得只剩一層皮包骨了。
陳子輕舒口氣,周今休能醒就好,早前專家們開會,說病人情況不樂觀,恢復意識的機率不大,他知道後,好幾晚都失眠……
誰能想到莊夫人會牽扯出這一樁樁的變故呢。
裴家一家三口在地下團聚,不知道是什麼景象,有沒有談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