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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小攬上他肩膀:「我有個親戚在小細胞癌方面深有研究,要我介紹給你認識?」
沈不渝:「行。」
發小見他面色稍緩,就稍稍鬆了口氣:「不管結果怎樣,你盡全力了就好,也算是沒有遺憾了。」
沈不渝的皮鞋踩在長廊的地毯上面:「嗯,我知道。」
發小壓下唏噓:「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儘管提,兄弟間別客氣。」
沈不渝不著四六地說出一句:「他剃了頭髮,瘦得臉上身上都沒什麼肉,總是吃不下東西,嗓子很容易就發炎。」
發小欲言又止:「癌症是很痛苦的。」
沈不渝苦笑:「我希望他是下凡歷劫。」
發小說:「那他死後可就回到天上去了,你死後去不了天上,你們不再有交集,你願意?」
沈不渝面上的苦澀驟然消失無影,惡狠狠道:「不願意,我死都要纏著他。」
發小搖頭:「你把他當斂之,把對斂之的求而不得嫁接到了他身上。」
「你先聽我把話說完,」發小搶在沈不渝前面說,「我是覺得,他生病的時候,你替他男人在他床前伺候他,等他死後,你該開始新的生活,不渝,你還年輕。」
沈不渝一聲聲粗喘。
「說到底,不管是斂之,還是那位商太太,你們都不是情侶愛人關係,沒相愛過,你別給自己加上不必要的承諾和責任。」
沈不渝用力甩開肩頭的手臂,臉色鐵青:「你他媽要去轉行當情感諮詢師了?」
發小攤手:「我把你拉回頭了,就開個機構坐班,免費給人指點迷津。」
沈不渝頭也不回地進了電梯,包房裡的髮小和他說的話在他耳邊迴響,他為了搞清楚小細胞癌看過很多病例,有文字,有圖片,也有視頻。
他還需要去腫瘤科走走?不需要。
沈不渝去了。
幾家醫院跑下來,沈不渝坐在馬路牙子邊抽菸,衣物上沾著揮之不去的,生死有命的無力和絕望。
拋開無法確定的其他東西不說,斂之能為了要他這條命,為了要下輩子甩掉他,不惜讓自己患癌承受病痛摧殘,足以證明他的重要性,他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雖然重要的不止他一個,但商少陵可沒讓斂之這麼煞費苦心。
謝伽月倒是在這裡頭。
不過那殘廢排在他屁股後面。
所以無論從哪方面比較,他都是勝利的一方。
手機在響,沈不渝接起電話,那頭是老人家滄桑疲倦的聲音,說的是,「沈先生,我家先生吃不下去藥,要您給他倒水。」
「我馬上回去。」
沈不渝掛了電話,唇邊噙著抹笑,兀自笑起來,看看,他多需要我。
儘管沈不渝內心明白,一旦護工的位置換了人,斂之需要的人就會換掉。
護工換了,被他哄,得到他虛情假意的人也會跟著換。
說到底,護工這崗位,既是蜜糖,也是砒霜。
沈不渝對著開過去的汽車尾氣控訴不知名的傢伙殘忍,下輩子都他媽不補償他,還要等到下下輩子。
都是命。
時隔幾年,命運的齒輪又一次轉到了同一個點,斂之是註定要走的。
沈不渝在手機上翻看他的所有診斷報告,到底有沒有診錯的概率?不可能,國內外這方面的頂級人員都參與進來了。
保他的命是無論如何都保不住的,誰配和死神賽跑。
沈不渝不想再體會一次聽見他死訊時的心情。
如今沈不渝踏上的,不叫趕死賽道,叫骨灰級至尊舔狗賽道。
不知道商少陵那窩囊廢求了什麼,他求了下下輩子,等著吧,他肯定找過去,繼續胡攪蠻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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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子輕去醫院做常規檢查,被告知第二次化療時間提前,這就意味著,他體驗技能卡期間至少要經過兩次化療。
噩耗啊!
陳子輕恍恍惚惚地躺在病房:「沈不渝呢?」
管家說:「沈總出去了。」
陳子輕望向窗外烏沉沉的天空,他這麼快就要做第二次化療,作沈不渝受到的衝擊會很大。
沈不渝作為近距離見證他病情發展的護工,會在身體開啟的自我防護下,拒絕再次目睹他承受化療的痛苦。
所以沈不渝會給自己一個解脫。
沈不渝也怕落在謝後頭做了墊底,他勝負欲強,必然想要穩拿第二名。
沈不渝該做決定了。
不多時,沈不渝從外面進病房,滿身都是涼意纏著菸草味:「當初奄奄一息的你讓商少陵一命抵一命,結果你自己成為醫學史上的奇蹟,活了。」
頓了頓,沈不渝喉嚨里擠出他的幻想:「這次會不會也在我走後,又一次成為醫學史上的奇蹟,腫瘤一夜之間消失不見?」
陳子輕不躲不閃:「我已經在給商晉拓留遺書了。」
沈不渝把唇抿緊,就你會寫,我不會,我他媽給你當護工,一小時能寫六十份遺書,都不帶有錯別字的。
「我看看。」
陳子輕抗拒道:「不行。」
沈不渝凝視一邊有求於他,一邊拒絕他的人:「我怎麼知道你是不是在騙我?」
陳子輕說:「你看我像是還有精力騙你的樣子嗎?」
沈不渝鼻子出氣:「誰知道,你不都有精力給你男人寫遺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