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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子輕舔嘴皮,到今天,這一刻為止,商晉拓一直都沒問他是哪來的槍,這次也沒順勢問一問。
那槍可是市面上沒有的型號,子彈也是一樣。
陳子輕給自己做心理建設,儘可能地壓下先後激湧上來的情緒,別去想了,再想下去會沒個盡頭,該給腦子做減法,不能往上疊加,他走他要走的路,商晉拓會和他一起,一定會。
過了會,陳子輕按捺不住地問:「你看了嗎,槍里有幾顆子彈?」
商晉拓說:「兩顆。」
不是還有四顆嗎?
陳子輕茫然地在心裡諮詢:「小助手,他騙沒騙我?」
【之後是兩顆。】
這短短几個字有些耐人尋味,之前不是那個數。
「他檢查彈夾的時候,看到的是五顆對嗎?」
【伺服器在維修。】
陳子輕聽明白了小助手給出的暗示:「別修了唄,順其自然不是挺好?」
【會崩掉。】
【不過有的地方修不好,只能任其壞下去。】
陳子輕安慰地說:「不影響運營就行,放寬心啦。」
【我無所謂,運營故障導致的停班也會照常領工資,簽的永久合同,不會失業。】
陳子輕羨慕了,竟然還有永久合同,真正意義上的鐵飯碗,話說,小助手能簽,說明待遇一級棒。
窗簾沒全拉上,敞開了點,灑進來的月光讓病房一切都朦朧,陳子輕昏昏入睡之際,旁邊冷不丁地響起一道聲音:「不會再有下次了?」
這話莫名也突兀,沒頭沒尾的,卻讓慢慢反應過來的陳子輕有股子意料之外,也在意料之中的感覺。
商晉拓不深究他擋槍背後的內容,只要他給出一個保證。
「……不會了。」陳子輕說。
商晉拓:「嗯。」
後來他們都沒說話,閉上眼睛慢慢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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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子輕在普通病房臥床養了好幾個月,秋天,商晉拓帶他返程。
如果從季節上來算,那他從終點回到起點剛好是一年。
才一年。
已經過去一年了。
他做徐斂之時的生日是三月底,也不知道沈不渝跟謝伽月當天是怎麼過的,那兩人至今都沒出現過。
包括七月份的忌日。
反正他沒收到他們哪個有生命危險的警告。
關於商少陵的後事是怎麼安排的,陳子輕沒向商晉拓打聽。
而商晉拓也沒問陳子輕,那個時候為什麼要他出去,單獨留下商少陵一個人,他們說了什麼。
商少陵總歸是為他的行為付出了代價,完成了屬於他的使命,走向了陳子輕為他準備的歸宿。
陳子輕不擔心商家人會怪他,甚至背地裡為商少陵報仇。
商晉拓會處理妥當。
陳子輕不是回國內的家,是國外這個,哪怕有頂級的醫療團隊和設施照顧,他的槍傷依然落下了後遺症,一到下雨天后背就很痛,嚴重時候什麼事都做不了,只能躺著。
他又不能靠積分修復,只能硬撐,而且他還沒和商晉拓說實話,只把症狀描述了個兩三成。
做不了事說成自己犯懶。
花園休息區視野很好,陳子輕垂頭吃著甜點,運動鞋抵著商晉拓的皮鞋:「別給我找老中醫了,我喝藥都要喝吐了。」
商晉拓翻動報紙,他一言不發。
明擺著就是,這事沒商量,中醫繼續看,中藥繼續喝。
陳子輕踢他,在他筆挺的黑色西褲上留下個淺灰印子。
商晉拓不在意道:「還踢不踢?」
陳子輕嘴唇一抖。
商晉拓的目光落在報紙上:「不踢了就吃甜點。」
皮鞋被踩,他眼皮都沒抬一下。
陳子輕悶聲把甜點吃光,一口都沒給商晉拓留,他托腮發呆,道具槍回到蒼蠅櫃裡了,也不曉得商晉拓發沒發現槍不見了的事……
這男人的心緒之深遠,難以揣測。
陳子輕的眼睛無意識地追尋一隻蝴蝶:「你怎麼不戴那個領帶夾了啊?」
商晉拓眼瞼微動:「哪個?」
「翅膀的,」陳子輕說,「蝴蝶翅膀。」
商晉拓將報紙折起來放一邊,長腿交疊:「明天戴。」
陳子輕咕噥:「那個好看。」
一轉眼,蝴蝶就找不到了,他有些遺憾:「你是在哪買的啊?」
商晉拓輕描淡寫:「機緣巧合之下得到的。」
陳子輕:「我看著跟你的衣服價位不怎麼配。」
日光透過枝葉搖晃的縫隙打在商晉拓深刻的眉骨上面,他說:「是嗎。」
陳子輕不知怎麼就覺得他不高興,便改了口:「挺配的,挺配的。」
商晉拓「嗯」一聲。
陳子輕舉起左手,撥了撥歲月沉澱古樸厚重的佛珠:「那我這個呢……」
商晉拓道:「同樣是有緣得到的。」
陳子輕撫摸其中一顆珠子上雕刻的一筆一划,惘。佛珠的主人名字里有這個字,定製款呢。
商晉拓看他:「不喜歡?」
「沒,我喜歡。」陳子輕開玩笑,「我感覺我跟佛有緣,沒準我哪一世是個和尚。」
商晉拓似乎就當是個玩笑:「或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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廚娘變著花樣的做美食,陳子輕的尖下巴有了圓回去的跡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