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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子輕覺得自己陷入了一團迷霧中,既然想不通,那就先不想了,他再次詢問:「你還記得那天,胡老七坐在哪個位置嗎?」
「就是那邊。」店小二指著窗邊一處說道。
陳子輕看了眼,先前他來茶鋪喝茶的時候,茶客特別多,他喝三大碗茶期間,小二指的位置上一直都有人,今兒倒是空著。
「多謝。」陳子輕對店小二抱拳,他端著茶碗換到了那個位置,透過窗戶往外打量。
入眼是一片碧綠的江水,往來的行船掛著巨帆,在江上來往著。
他這視角正對著的是——江邊的一個碼頭。
不少漁民正駕著木舟從那裡出江打魚,有些商船也在那裡停泊著,卸貨上貨。
那碼頭並不大,但很是忙碌,江邊的景色盡收眼底。
難道……
陳子輕心頭忽地一動,難道胡老七坐這裡,是為了觀察碼頭?那天是有什麼人要在這裡上岸嗎?
「話說!虎頭將軍下了江陵……」
就在陳子輕沉思的時候,打盹的說書老頭不知何時醒了,竟開始說起書來。
陳子輕的思緒被人打斷了,他有點氣惱,大聲道:「我不要聽《虎頭軍》,我要聽《三打白骨精》!」
「這位後生,」說書的老頭一捋白鬍子,「今天排場的只有《虎頭軍》。」
陳子輕沒為難:「是嗎?那你這虎頭軍有白骨精有意思嗎?」
「後生放心,你這樣聽老朽繼續往下說,保證會說好!」老者很有自信的樣子。
「行!那你就繼續說《虎頭軍》吧。」
……
一個時辰後,陳子輕如夢似醉地走出了茶鋪,那說書的老頭確實有些本事,《虎頭軍》聽得他很是著迷,最後一時興起,還打賞了老頭兩個銅板。
打賞完就後悔了,因為那是邢剪分給他的十個銅板里的最後兩個。
陳子輕第二天再去茶鋪聽書,這兩趟聽下來,他都有點上癮了,怪不得電視裡古時候的人很喜歡聽。
說書的老頭和他也挺投緣,請他喝茶吃花生,他一口氣剝了一把,挨個放進嘴裡嘎嘣嘎嘣。
老頭偷偷吃他剝好的花生米,他當作沒看見,耳邊響起老頭蒼老的聲音:「後生,你聽說了嗎,前些天江上來了個班主。」
陳子輕來了興趣:「班主?」
「戲班子的班主。」
陳子輕沒聽鄉里有相關的聲音。
「大隊伍在後面吧,到時可就熱鬧了。」老頭整了整頭上的帽子,「後生,你是做什麼的?」
陳子輕如實道:「義莊夥計。」
「義莊好啊,死人生意少是非。」老頭一雙眼並不渾濁,反而閃著精光,「和我講講你知曉的邪乎事。」
陳子輕:「……」這是到他這兒找素材來了。他可以編,也可以把現實世界看過的套個皮搬出來,可茶客們能喜歡靈異鬼怪嗎?
他一走神的功夫,老頭已經拿出了紙筆:「一個故事五文錢。」
陳子輕滿臉吃驚的表情,這說書的出手也太闊綽了吧,他激動地拍了下桌子:「那我可就要拿出畢生所學了!」
……
快一個時辰後,陳子輕揣著沉甸甸的袖筒跟老頭告別。
老頭吹吹紙上的筆墨:「後生,明兒還來嗎?」
「不好說,看情況。」陳子輕揮手,「我有時間就來,你都在的吧?」
「都在。」
.
陳子輕第二天沒能去茶鋪,邢剪不准他再私自跑到鄉里,不然就打斷他的腿。
起因是他在魏之恕面前說漏嘴,把他在茶鋪聽書,並和一個說書老頭交好的事泄露出來了。
魏之恕那狗轉頭就去告訴了師傅。
陳子輕沒料到邢剪會生那麼大火氣,把他的屁股抽得火辣辣的疼,用的是他放在枕頭後面的夢中情棍。
邢剪扔掉棍子:「還敢一個人去鄉里亂跑嗎?」
「不敢了不敢了。」陳子輕抱著他的胳膊,「師傅,我知道你是擔心我,怕我落單被人下毒,我知道你是為我好。」
邢剪抬起胳膊,小徒弟掛在上面不鬆手,他把人拎到跟前:「還去不去茶鋪聽書?」
陳子輕使勁搖頭:「不聽了。」
邢剪將他拎進自己屋裡,往床上一丟,餘光捕捉到他好奇摩挲錢箱,眉骨狠狠一抽。
屁股都快要開花了,還有心思玩。
這小徒弟要把人氣死。
陳子輕後知後覺邢剪多在乎錢箱,他連忙收回手解釋:「師傅,我只是摸摸,沒有想看裡面有多少銀子的意思。」
邢剪一愣。
陳子輕心裡忐忑不安,卻見邢剪豪放地勾出脖頸上的紅繩,扯下來,將那把掛在上面的鑰匙扔到錢箱上面,發出一聲脆響。
「看吧。」
陳子輕難以置信,邢剪真的願意讓他打開錢箱?
【你的大師姐和二師兄沒有摸過師傅這把鑰匙,更沒開過他的錢箱,平時都不碰。】
陳子輕哆嗦著手握住紅繩,順著邢剪的體溫捏緊鑰匙,往錢箱鎖孔上懟。下一刻他出乎意料地放下鑰匙:「我不看了。」
邢剪無法理解小徒弟的心思,他喉頭急促攢動兩下,粗聲喝道:「不看你摸什麼?」
陳子輕:「……」
我不看還不是因為,不想做第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