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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房裡進來個人。
陳子輕坐在床頭,眼裡一點睡意都沒有,他看著沒想到自己還沒睡,整個人愣怔在原地的少年,輕飄飄地說了一句。
「來喝夜奶了啊。」
第394章 本世界
門口的人猶如一尊精心打磨的雕像,一動不動。
陳子輕以前做任務時經常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估計次數多了,男朋友就真當他兩隻眼睛不能一起睜開。
這會兒他就睜開了,不慣著了。
陳子輕說完一句還不停,他有備而來的,等門口的人好久了:「你做什麼了嗎,就大半夜的來討要獎勵。」
陸與庭的喉嚨里隱隱有吞咽聲。
「除了長篇大論的對我說教,誤會我,把你的想法強加到我頭上,凶我……我想想還有沒有別的。」陳子輕做出思索的樣子,「你沒留下來和我睡,你忍住了,所以你覺得應該獎勵自己?」
從門□□來一道幽暗的目光。
陳子輕慢慢吞吞地坐直身體:「被我說對了對吧?」
陸與庭沒表情地轉身。
陳子輕看他這死樣,不慌不忙地冒了個聲兒:「奶不喝了啊?」
陸與庭的背脊瞬間就被一陣電流掃中,皮肉骨骼都麻了起來:「那不是……」
陳子輕馬上就往下接,嘴皮子十分的利索:「那不是你的癖好,那是架構師jiao的設定,跟你沒關係,你的意識數據只是在走感情線的設定,所有都不是你的本意,你本人對奶不感興趣,每次喝都是身不由己,心不由己,嘴不由己。」
陸與庭的背影沉默到可怕。
房間裡外都沒亮燈,只有窗邊一抹月色,陳子輕就在那光暈里看著背對他的人:「怎麼不說話,突然啞巴啦?」
陸與庭的語調平淡沒起伏:「我說我以前確實沒那癖好,是當NPC當久了回來後產生了影響,回來後沒見到你之前能壓制,見到你之後就不由自主,所以才在把你帶回來的當晚就想趁你睡著過一過嘴癮,夢遊一樣不受控,你信嗎?」
陳子輕哼了哼,你看我信不信。
我懷疑你在我做任務前,就在夢裡跟我要奶喝。
陳子輕有點犀利地不答反問:「陸與庭,我鄭重地問你,到底是架構師的設定,還是你加進去的私人喜好?」
漫長而古怪的沉寂過後,陸與庭輕輕笑了一聲,開口道:「是我自己喜歡。」
陳子輕抓出墊在背後的枕頭丟過去:「你不是不願意承認嗎?」
那枕頭落在陸與庭背上,掉在他腳邊,他斂了斂笑意,下一刻又把唇邊弧度擴大。
丟枕頭不就是撒嬌。
可惜沒丟他臉上,下次他用臉接,感覺肯定會更好。
陳子輕自認為是了解陸與庭的,實際上還是有差,他壓根都想不到男朋友在享受被他丟枕頭這一行為,還在盤算什麼時候能再來一次。
他下了床,找到拖鞋穿上又把拖鞋踢掉,重新回到床上,抱著胳膊老神在在:「知不知道我為什麼能看穿你,拿捏你?」
沒想讓陸與庭編個鬼話糊弄,陳子輕自問自答:「因為你和我在做任務期間認識的那十個你一樣,你別給我說什麼區別,這不同那不同的,我有我的感受,我是在跟著我的心走,我也不小了,不是不問世事的小孩子,你少給我當人生導師,我不需要,我只要男朋友,你愛做不做,不做總有人做。」
陸與庭猝然面向他,眼神和表情都模糊一片。
陳子輕有點發怵:「又不說話了是吧?」
陸與庭的聲音里聽不出情緒:「你還想讓誰做你男朋友?」
「多的是。」陳子輕煞有其事,「我粉絲那麼多,私信我對我表達愛意的一大把,我都看不過來。」
陸與庭眼底翻湧的陰鷙霎那間凝固,私信表達愛意?他竭力不失控:「你看私信?」
陳子輕胡說八道:「看啊,我不但看,我還回呢。」
陸與庭想笑,唇角卻像黏了大量膠水牽都牽不起來一點,黏在一起的皮肉撕裂的聲響伴隨劇痛。
原來你看私信。
我給你發了無數條,你一條沒回我。
陳子輕冷不防地聽到了壓抑的哭聲,他一顆心立馬就軟了,管不住嘴地哄:「不是要喝奶嗎,還站在那裡做什麼,過來啊。」
陸與庭的嗓音里有著清晰的哭腔:「真的給我喝?」
陳子輕趁這個時機提出條件:「你先讓我看看你的腿。」
門口的人影靜了一會就朝他走來,然後在他眼皮底下坐到床邊,卸下一雙假肢,隨意丟在地上,側過臉,一言不發地盯住他。
陳子輕回過神來,叫他躺下。
床一沉,少年躺了下來,臉依然側向他這邊,眼裡有未消的水光,冰藍色眼珠直勾勾地盯著他,讓人發毛悚然。
陳子輕摸他空蕩蕩的褲管,手伸進去,一路往上摸,摸到他膝蓋,察覺他到了他的僵硬,本就輕的力道放得更輕。
那是死肉,早就不疼了,也沒知覺,陸與庭卻在被觸摸時,感覺到幼年那個承受痛苦和驚懼的自己愣愣看著他,眼裡布滿了羨慕。
陸與庭抬起手臂橫在眼睛上面。
陳子輕想,陸與庭多厲害,讓他從第二個世界開始,感情線的主NPC都是殘疾身體。
他輕輕地撫摸陸與庭膝蓋上的切口疤痕,觸碰這具身體破敗受傷的過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