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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陳子輕照常送梁津川上早八,他尋思不進貨就沒開麵包車,騎著自行車來的店裡。
老遠就瞧見街上有一輛警車,街邊圍著很多人,他好奇地找一個人詢問:「前面怎麼啦?」
那人啃著油條張望:「有個店夜裡被燒了,火才撲滅。」
陳子輕唏噓:「啊,怎麼燒起來的啊,是老闆自己不小心還是讓人給點的?」
「現在還不清楚,一個店全燒沒了,太慘了。」
陳子輕認同地嘆氣:「確實太慘了。」
前面有人往這邊來,見到他的瞬間,眼睛瞪得像銅鈴:「李老闆!」
「李老闆!燒的就是你的店啊!」
陳子輕:「……」
.
慘炸了。
店裡刮的衣物跟底下放的庫存通通燒了個精光,損失慘重,一朝回到解放前。
陳子輕看著烏漆抹黑的牆壁,這是他租的店面,肯定要給房東把牆裝修成原來面貌,這鬼樣子沒法交差。
梁津川攬著他的肩,心疼他的事業受到重擊。
陳子輕伏在小叔子的懷裡:「就我的店起火,這麼有針對性,你幫我問問附近的孤魂野鬼。」
梁津川嘆息:「我不是告訴過你,我只能見鬼,不能和鬼溝通?」
陳子輕不死心:「指路呢?指給你看是哪家?」
「沒有。」
陳子輕唉聲嘆氣:「好吧。」
店裡都是煙火焚燒留下的氣味和狼藉,梁津川的聲線近乎低柔:「店沒了就沒了吧,想開點。」
陳子輕感到新奇,性情古怪陰沉的人竟然有天反過來勸他放下。
梁津川見他從自己懷裡抬頭,彎腰就親上去。
「派出所那邊叫我別抱太大希望。」陳子輕在親嘴的間隙里說,「既然你勸我想開,那我就想開了啊。」
梁津川偏著頭一下一下地親他:「好。」
陳子輕有些欣慰,梁津川的情緒逐漸朝著穩定的方向發展了。
……
當天夜裡,一個老闆喝了大酒回住處,他在樓下被人從後面套上麻袋敲暈,醒來不知道在哪。
老闆又是吼又是罵,周圍只有他的聲音,他這才清楚自己身處一個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犄角旮旯。
喊破嗓子都沒人相救。
老闆嚇得在麻袋裡扭動著,語無倫次地求饒。
「嘭——嘭——嘭——」
鐵管砸擊皮肉的聲響持續不止,節奏不快不慢,揮管的人極有耐心,仿佛是個很少見的理性凌駕一切的人。
可他下手狠戾嗜血,沒有人性,猶如一個瘋子。
麻袋裡的老闆吐出食物殘渣,流了血,尿出了尿,整個一塌糊塗,比牲口還悽慘。
他奄奄一息之際,說他上有老下有小。
鐵棍砸在他的腿上,他抽搐著慘叫:「菩薩觀世音救救我,我不想死——」
「求求你放過我,你要多少錢我都可以給你,我借我搶,我一定給你弄來……我媳婦盼著住大房子……我還沒給買上……」
揮擊聲一停。
麻袋裡的老闆像死了一樣,一動不動,不知過了幾秒,還是幾分鐘,或是幾年幾十年那麼漫長,他聽見了鐵棍一點一點划過地面,漸漸模糊不清的聲響。
這會是他一輩子的噩夢。
.
深夜,陳子輕翻了身滾到梁津川懷裡,擠了擠。
梁津川摸他臉頰:「嫂子,你再擠,就要把我擠到你身體裡了。」
陳子輕迷迷糊糊地抬起一條腿掛在他胳膊上。
梁津川低笑,人沒醒就擺好了姿勢,這麼可愛,是不是想被弄死。
他拍了拍嫂子的屁股,抓住一塊,揉兩下:「坐上來。」
陳子輕眼皮沉重:「我困……」
梁津川把他放到自己身上,讓他趴在胸口,慢慢悠悠地弄著他。
陳子輕打了個哈欠,他在半夢半醒之間想的是,給店重新粉刷的事情。
……
想得容易,實施起來就難了。
請工人要錢。
陳子輕決定自己買材料干,讓梁津川給他打下手,叔嫂搭配幹活不累,他還沒正式動工,梁錚就收了消息來宿舍替他打抱不平。
梁錚氣得拍桌子:「他媽的,肯定是同行嫉妒眼紅,老子挨家挨戶的砸玻璃,總有知道情況的跳出來。」
陳子輕制止道:「別這麼做,我先算帳看虧了多少。」
梁錚丟給他草紙,讓他待會兒哭了,鼻涕拖下來的時候記得擦掉,別舔到嘴裡。
「哭有什麼用,我不哭。」陳子輕抽了張草紙擦脖子裡的汗,他不是一有點積蓄就進貨,他有留。但他把二嬸借他的那筆錢都砸進去了。
二嬸這個坑要填上。
最好是在九月之前,因為那時候梁雲大學報導要交學費。
陳子輕在帳本上做總結。
梁錚對他說:「行了,苦著個臉跟要上吊似的,我借你錢度過難關。」
陳子輕若有所思:「不用你借。」
梁錚送上門被拒絕,這好比挖他的心割他的肉:「那你怎麼養你那個沒斷奶的小叔子?站街去嗎?」
他用十分鄙夷的眼神從上到下的評估:「有男的站街,沒你這樣乾巴的,人都前凸後翹。」
陳子輕讓梁錚的後半句吸引走了注意力:「男的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