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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疵沉吟一會,提議道:「不如把你女兒帶上,她能給你打掩護。」
岳起沉低吼:「都他媽說了不是我女兒了,那孩子已經沒了爸爸,帶她湊什麼熱鬧,又他媽不是馬戲團節目表演。」
林疵說:「她身體裡有一半邱家的血,你以為她的命運能好到哪兒去。」
岳起沉淡淡道:「那不關我事。」
林疵在廉價的青年旅社把玩打火機,也不關他事,他從高處跌下來,哪有心思心疼高處的小朋友。
岳起沉說:「先就這樣,有情況我會通知你。」
掛了。
岳起沉在窗簾後面站立許久,調整好情緒才出去,他發現少年幾乎掛在床邊,大步流星地上前道:「你怎麼睡這麼靠外?」
陳子輕迷迷糊糊地說:「我怕我身上的陰氣傷害到你。」
岳起沉哭笑不得:「我是借屍還魂,還怕什麼陰氣。」
「去裡面。」他看人往床里滾了滾,遺憾碰不到,不然這會兒早摳上了,「再往裡面去點。」
陳子輕睡到最裡面,望著岳起沉上床,躺在外邊,他睡前讓岳起沉用冰袋消腫,不然眼睛明天沒法看,出門見人會被懷疑。
岳起沉盡唬弄,兩隻眼睛跟核桃一樣。
「哎……」陳子輕不自覺地嘆出聲,他側躺著面朝岳起沉,「我回過出租屋,盤過核桃。」
岳起沉心酸道:「核桃都能被你摸,我為什麼不能,我連核桃都比不上。」
陳子輕說:「你起碼可以看到我。」
岳起沉啞然,看到摸不到抱不到親不到,很折磨。他把床頭小燈打開,一寸寸地打量眼前人:「頭髮長這麼長了。」
陳子輕撇嘴:「你說這話一股子村東頭大爺味道。」
岳起沉:「……」
陳子輕改了說法:「不對,是盼兒歸盼到眼快瞎了的老父親味道。」
岳起沉不樂意:「行了,我是大爺是老父親,就不是男朋友。」
陳子輕抿嘴笑。
岳起沉看他笑,就也跟著笑,一人一鬼都是傻子。
「你把頭頂的頭髮扒開,」岳起沉低聲道,「我看看你那六個戒疤。」
「沒了,」陳子輕扒拉頭頂的髮絲,露出完好的頭皮。
岳起沉忍不住「操」了一聲:「真沒了。」
邱晁那狗逼有點本事,竟然能把寺廟正宗的兩行戒疤去得這麼幹淨。
岳起沉問道:「那你還俗了,你師父怎麼說?」
陳子輕垂下眼睛:「師父也沒了。」
岳起沉聞言,眉頭瞬間就皺了起來:「怎麼回事?」
「我聽與燈的鬼魂說的,」陳子輕三言兩語地交代和與燈的那次碰面情況,「我還沒回思明寺看過,我想等找到你,帶上你一起回去。」
寺廟是和尚的家,陳子輕原本的意願是帶心上人回家上墳。
岳起沉道:「老方丈肯定是去極樂世界見佛祖去了,我們明兒就動身去寺廟。」
怕愛人焦慮,岳起沉給出正當的理由:「我是思明寺的僧人,回家不會讓人覺得不尋常。」
陳子輕說:「可你早就跟老方丈鬧掰了,還俗了,再也沒回去過,這突然回去,怎麼會正常。」
岳起沉哼道:「我在國外出意外昏迷了一陣子,可以說是經歷了生死,悟出了從前領會不了的東西,想讓老方丈幫我解解,不可以嗎?」
陳子輕望了望他面頰上的巴掌印:「可以倒是可以,不過你下次別打自己打那麼狠了,你一覺起來,臉還是豬樣。」
「戴口罩出門不就行了。」岳起沉定定看他,眼神越發炙熱。
陳子輕被看得魂都晃了晃:「關燈睡吧,晚安。」
岳起沉睡不著,他把燈關了,在黑暗中繼續盯著他老婆看。
不知過了多久,他聽到老婆說話,帶著清晰的鼻音:「那天你昏迷後體溫下降,心跳沒了,呼吸沒了,人類的熱症在消失,我以為你要做回只知道進食的殭屍,再也認不出我了。」
岳起沉知道愛人嚇壞了,有了心理陰影,他恨不得回到那時候,把那個自己踹個幾腳。
「那是自我保護。」岳起沉低啞道。
陳子輕眨眨眼:「啊?」他眼角掛著的淚珠掉下來,「這樣啊。」
差不多就是……感應到強烈危險後進入待機狀態?
「你能恢復就好。」陳子輕說,「睡吧睡吧,別一直看我,我不會變成蝴蝶飛走。」
岳起沉笑,你就算變成蝴蝶,也只能被我用繩子捆住翅膀,在我手上飛。
察覺到了自己的想法,岳起沉的面色浮出些許異樣,怎麼回事,我這麼瘋的嗎……
瘋吧,瘋點好。
人善被人欺,殭屍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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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京城這座城市飄小雪,陳子輕跟著岳起沉去思明寺。
在路上的時候,陳子輕時不時地提醒岳起沉,叫他別往自己這邊看,更不要在外頭和自己說話,否則在路人眼裡會顯得像個神經病。
快到寺廟時,岳起沉忽然問道:「你能靠近嗎?」
陳子輕遲疑:「不能……吧。」鬼哪能進各種大小佛像坐鎮的寺廟啊,這不都逗嗎,他不準備嘗試,怕自己燒起來,那能讓岳起沉發瘋。
兩人在石階上瞪眼,都忘了這茬了。
陳子輕率先出聲:「來都來了,你先替我進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