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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懷棠說:「我挪不動,腿疼。」
陳子輕一聽,趕緊掀開被子檢查他的左腿:「以後別說反話了,要是我蠢點,那你不就在宿舍涼涼了。」
宗懷棠不自在地把頭偏到裡面,研究牆上的坑窩:「所以你蠢嗎?」
陳子輕反問:「我現在人在哪?」
「在對象身邊。」宗懷棠的喉頭動了動,「向師傅不蠢。」
他握住陳子輕的手腕,把人拽下來,嗅了上去。
沒有罐頭味。
「沒吃。」陳子輕猜出宗懷棠的試探,「我到107就告訴湯小光我有對象了,不能跟別的人跳舞。」
宗懷棠的腿立馬不疼了:「湯小光炸毛了?」
「炸毛了。」陳子輕一言難盡。
當時湯小光如同活見鬼:「我才離開多久啊,你就找著對象了?」
陳子輕說:「是的,找著了。」
「輕輕,輕輕,輕輕,輕輕!」湯小光一聲比一聲高地叫他,很抓狂,「對象不是室友,隨便就能定下來的,你是不是讓人給騙了啊!」
陳子輕給宗懷棠口述了大概過程。
宗懷棠扯了扯唇,天地可鑑,他才是被騙的那個。
「湯小光問我對象是誰,我說那是我的隱私,希望他能理解,他就不纏著我打聽了。」陳子輕說,「現在應該在聯誼會找新舞伴了吧。」
宗懷棠輕笑:「你和我,兩個同志,我們見不得光,看到沒有,你都不能把我拎出來。」
他忽然盯住眼前人:「你不是夢到過未來嗎,十年後能不能見光?」
陳子輕猶疑了。
宗懷棠隨意問:「二十年後?」
陳子輕委婉地說:「形勢肯定是會越來越好的。」
「那就三十年後,四十年後?」
「可以了。」陳子輕這次很快就回答了,「我夢到街上開了一些專門對同性戀人開放的酒吧,很包容了。」
宗懷棠的注意力在「同性戀人」四個字上面,他琢磨出了一股子純情味。
碟片裡可是一點都不純情,白刀子進,紅刀子出的,要不是他承受能力可以,當場都能被整出心理陰影。
還有,什麼夢到同性戀人酒吧,剛剛好能解他的疑惑,一看就是編的。
「嘁。」
宗懷棠發出淺淡的氣音,能見光的時候,他們都成老頭子了,占不到社會的福利。
陳子輕說:「我給你揉揉腿。」
宗懷棠把左腿塞他懷裡:「得償所願了吧,向師傅。」
陳子輕要卷他的褲腿,被他踢開了,他說:「隔著褲子揉就行。」
「向師傅,只有跟我發生實質性關係的人,才能看我的腿。」宗懷棠正兒八經。
陳子輕無語:「……腿是你的處男鎖嗎?」
宗懷棠笑:「是我的自尊心。」
陳子輕怔了怔,不說話了,只給他揉腿。
「別揉了,坐過來點。」
宗懷棠躺到他腿上,抓起他的手放在自己背上,拿起來,放下去,拿起來,放下去。
意思明了,你給我拍拍。
簡單點就是四個字——你哄哄我。
陳子輕一下一下拍宗懷棠的後背,把他拍睡著了,自己也眯了片刻。
迷糊間,陳子輕垂放在床邊的腳有點酸,本能地往床底下甩了甩,打到了宗懷棠的皮鞋,他用腳勾整齊,突然想起來個事,孫二死之前說他床底有臭味,後來他把這茬給忘了。
陳子輕抱住宗懷棠的腦袋,慢慢放到床上,他起身去外屋,先打開門窗,之後才去看床下的兩排鞋子。
眼珠都要瞪出來了。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原主是內八,現在外面那排黃球鞋不那麼往裡面撇了。
就像是……
有人在他不知道的時候,穿過他的鞋。
陳子輕抖著手拿出一雙,小心謹慎地看了看,鞋子裡面一坨黑,還有腳汗味。
顯然一直有人在穿。
先前怎麼聞不出來,鼻子失靈了?現在又好了?
陳子輕把鞋子丟回去,他快速去桶里打水洗手,是哪個鬼魂在穿他的鞋子啊,都不打聲招呼。
最近都是宗懷棠掃地,不知道他有沒有掃床底下,掃了應該是能注意到的吧。
不一定。
要看宗懷棠清不清楚他是內八。
「向寧,你又不管我了是吧,才拍了多久就不拍了。」
裡屋有叫聲:「進來陪我睡覺,快點。」
「就來了。」陳子輕走到布帘子那裡,回頭看一眼他的床。
那裡有塊暗影,好像有個人坐在床邊。
陳子輕收回視線鑽進帘子里,然後又回頭看一眼,沒出現什麼恐怖的事,他被自己給搞發毛了。
這麼下去,他都要懷疑鬼不弄死他,是為了折磨他,讓他瘋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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廠里的聯誼會進行得熱火朝天時,宗懷棠的左腿緩過那陣疼痛就帶陳子輕去澡堂洗澡。大中午的,澡堂里有不少人,寬寬長長的木板凳上堆著衣物。
陳子輕把一處的衣物往中間攏了攏,騰出地兒坐下來:「我有點不想洗。」
宗懷棠捋了捋讓汗液浸透的短髮,看手掌心的紋路:「那你別跟我睡了,我的床上不留邋遢鬼。」
陳子輕抽抽嘴:「我怕澡堂有髒東西……」他忙很小聲地說,「不是不是,剛才是我冒犯了,鬼同志們不要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