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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鬧,夫人累了,快帶下去!」張老爺神情陰沉。
一些站著的外姓人都幸災樂禍起來,感覺這個小妾是在故意拆張家的台,想讓張家出醜。
「我不走,我要留在這看戲。」彩雲嬉笑著,蒼白的臉因為這個生動到誇張的表情,顯得十分神經質,猶如一個瘋子。
「這裡沒你的位置!」張老爺壓著怒火。
「誰說的,那裡不是還空著一個嗎?」彩雲指著第一排最邊上的空桌椅道,「為什麼!這些老頭老太能坐,我不能坐?」
「啪!」
張老爺大力拍著椅子站了起來:「你胡說什麼啊?那是張家先輩才能坐的位置!」
彩雲卻不管這些,她迅速走到了第一排。
「咦?」
彩雲輕咦了一聲,她發現其中有位老太太有點不一樣,看著有些彆扭,但又說不出是哪裡彆扭。
再細看之下,終於發現這位老太太竟是反著坐的,後背朝著前面,說是坐著,更像是趴著。
而更詭異的是,老太太的頭還是朝著前方,遠看就像是坐著一樣。
「真有意思,你為什麼要這樣坐啊?」彩雲不解地詢問。
「我啊,是從馬車上摔下來的……」老太太說道。
「這麼坐一定很舒服吧!」
彩雲羨慕地說著,然後在所有人震驚的目光中走到一把空椅子前面,趴了上去。她雙目圓瞪,看著後面的所有人,大家也都驚愕地看著她,一時全體噤聲。
舞台上的鑼鼓還在敲著。
忽然,「喀噠」一聲響起,後排的人頓時一陣毛骨悚然。
只見彩雲竟扶住自己的頭,猛地扭向了後背。
那我也要這麼坐。
第84章 春江花月夜
彩雲死了。
她自己扭斷了自己的脖子。
這不合理,通常一個人可以扭斷別人的脖子,卻不能扭斷自己的,因為出力過程中一感到痛就會本能地減輕力度,所以不可能做得到。
除非那個人自身不正常了。
陳子輕通過小道具聽見了彩雲死前的那些話,包括她死時的內心獨白。
——那我也要這麼坐。
彩雲撞鬼了!
陳子輕被尖叫訓吼引發的混亂打斷思路,院子裡亂了套,後台也好不到哪裡去。
只因彩雲的死法邪門,不在大家的常規認知里,他們一時半會難以消化。
陳子輕剛跑出戲班的後台,拐角陰影里突有一隻手拉住他,在他做出反應前用另一隻手捂住他的嘴。
「別叫,是我!」
魏之恕?
陳子輕扒開嘴上的手:「二師兄,你怎麼會在這裡,師傅叫你來找我的啊?」
「嗯,這裡不是說話之地,先走。」面巾遮臉的魏之恕阻止他往下說,只肅著臉丟給他一塊面巾,見他遲鈍沒動作,就低罵著為他蒙上面巾。
師兄弟二人貓著腰,小賊似的離開了這間院子。
……
半刻鐘後,他們還在張家打轉。
陳子輕氣喘吁吁大汗淋漓:「二師兄,咱們迷路了?」
魏之恕挺高的鼻子把面巾頂出一道弧形:「這麼淺顯的事,你也問?」
陳子輕跟魏之恕大眼瞪小眼,他坐孫梁成的馬車進張家,老管事領戲班一眾去表演的院子,一路上都挺刻意的沒點幾盞燈火,看不清哪是哪,到了院子以後,燈倒是掛了一片,但他就在戲班後台活動,沒機會去外頭轉轉,根本不熟悉張家的地形。
魏之恕怎麼也是無頭蒼蠅。
陳子輕費解道:「你按照原路走,怎麼溜進來的,再怎麼溜出去不就行了。」
魏之恕心煩氣躁地叉著腰在小師弟面前走動,他躲在張家的採摘車底下潛進來,車停在伙房沒多久他就利用時機脫身,順著下人們的流動走位找到了戲班所在的院子,沒去其他地方,只途徑張家後門,伙房,院子,返回就是倒著來。
可是,夜間沒白日那麼好辨認方向。
陳子輕見魏之恕還在走來走去,他索性爬到一棵樹上找出路。
這個視角並不能把張家住宅整個輪廓收進眼底,他卻已經被震撼得說不出話來。
昏暗中的屋脊像連綿黑山。
真有錢。
要是有個無人機拍攝,那不得在上空飛上一會才能從頭拍到底。
陳子輕還沒把四周布局了解清楚,魏之恕就在樹下催他快點下來:「有人!」
「那你自己找個地方藏起來,我在樹上比較隱蔽……」
陳子輕沒說完就讓魏之恕拽住一條腿往下拖,他只能跳了。
魏之恕張開雙臂穩穩接住他,抱小孩一樣把他抱在身前,快速躲進了左邊的假山里。
陳子輕一進去就從魏之恕懷裡下來了,入眼黑漆漆的,他個矮,不用低頭,魏之恕連腰都直不起來,呼吸透過薄薄的面巾打在他臉上。
魏之恕按著他的肩,不讓他亂走製造聲響。
陳子輕用氣聲說:「二師兄,我是戲班的雜役,我為什麼要跑。」
魏之恕大半注意力都在捕捉假山外的動靜:「張家死了小妾,哪怕明知是突發瘋癲也要查一查,做給別人看。」
「那我也沒問題的吧,事發時我在後台……」
魏之恕眼神犀利:「今晚這種不尋常的情況,張家外姓人都巴不得出去住些日子,你上趕著留下來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