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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會兒他得數元寶的具體有多少個,可他不想數,他出了義莊,朝曹秀才所住的方位大吼:「秀才,你幫我個忙!」
曹秀才在曬書,他聽到聲音,頗為新鮮地找了個高處與好友對話:「崔兄請講!」
「我想讓你過來幫我數元寶!」陳子輕用更大的音量回。
曹秀很快就來了,他中午能在義莊喝碗魚湯吃些魚肉,崔兄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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義莊養了十多隻雞,全是母的,用來下蛋,陳子輕疊完元寶才歇一會,刑剪就叫他把昨兒跟今兒的雞蛋撿了。
陳子輕提著籃子找蛋,他不知道雞下蛋的常用地點,只能到處找。
【通常撿雞蛋的活都是你的,個別雞會選擇在雞棚下蛋,大多在義莊周圍。】
陳子輕抽抽嘴,這跟沒說有什麼區別。他先去把雞棚的蛋撿了,滿手臭烘烘的去外面,在草叢裡翻找起來。
找了一通,陳子輕就懶得找了,他準備回義莊躺著,哪兒沒撿到下次再說。
【你的師傅訓斥過你,一旦你撿的蛋數量不對,蛋羹就沒有你的份。】
陳子輕:「……」他點了點籃子裡的雞蛋:「七個。」
行嘞,接著找去吧。
義莊原身是道觀的一部分,道觀廢棄了,房屋損壞嚴重,師徒四人跟秀才住的是僅剩能住人的院落。
陳子輕踩到灰瓦殘片,沒用多大勁就在他腳底下碎得稀爛成粉,他在一處破屋裡找到兩個雞蛋,起身仰頭發現屋檐下有隻燕子,腦袋被梁木夾了。
「燕子啊燕子,你跑那幹嘛啊。」
陳子輕找來一根棍子戳它屁股,戳了半天也沒見它動。
不會是死了吧?
死就死了吧,不過一隻燕子。
陳子輕回去搬救兵。
院裡靜悄悄,一具布滿屍斑的屍體躺在棺材板上,不知哪掉的小半塊白幡該在他身上。秀才沒在數元寶。
陳子輕從裝元寶的棺材上揭下一張紙,上面寫著:一二八。
秀才留下的,元寶個數。
今天的標註任務完成了。陳子輕把紙條丟進棺材裡,他聞著屍臭去找魏之恕,沒找著,管瓊也不在家。
「師傅!」陳子輕順著木頭刮擦聲喊。
刑剪從他隔壁那間屋子裡出來,身上有一些翻卷的木屑,刨木頭沾上去的,他沒好氣:「蛋撿完了嗎你就回來,又偷懶是吧?」
陳子輕說:「不是啊,師傅,有隻燕子。」
刑剪瞧不上:「那都不夠塞牙縫的。」
「……」
陳子輕把有點沉的籃子放腳邊:「我想抱下來看看能不能活?」
刑剪打掉布袍上的木屑:「活了做什麼,能抬屍,還是能幫你疊元寶?」
陳子輕抿嘴:「燕子代表吉祥,能帶來福運。」
腦門被敲,他痛得捂住,刑剪喝斥:「你在義莊長大,成千上萬隻燕子嘴裡吐的吉祥話都不能消除你身上的屍氣跟陰煞!」
陳子輕語塞,義莊住久了,屍氣都滲到皮肉裡面了。他跟著刑剪進位作棺材的屋子,再為燕子爭取一次。
刑剪嫌煩,讓他想抱就去抱。
「我夠不到。」
「喊你二師兄,你踩他背上。」
「二師兄不在義莊。」
「那就找你大師姐!」
「大師姐也沒見著人。」
師徒二人你瞪我,我瞪你,做師傅的一腳踹開打磨好的紅木板:「他倆帶客人去墓地了。」
陳子輕掉頭去最大的屋子瞧瞧,裡面的棺材空了兩副,看來是有兩個家屬來抬棺送葬了。他回到刑剪在的那屋:「師傅,你去幫我把燕子拿下來吧。」
「不拿。」
陳子輕的視線從幾個不認識的制棺工具上經過:「師傅啊!」
刑剪兇狠道:「再嚎就把你嘴縫上。」
不多時,師傅被小徒弟嚎去了破屋。小徒弟手指著屋檐一處:「師傅你看,燕子在那。」
「你師傅我不想看。」
刑剪只手扣住小徒弟的褲腰,輕鬆就將他撈起來,讓他坐在自己肩頭。
陳子輕嚇一跳,他趕緊去捉燕子。
「活的,師傅,燕子是活的。」陳子輕捧著燕子,「我送到秀才那兒,他一個人很悶,有隻燕子陪他肯定不是壞事,當然還得要燕子願意在他門頭打窩。」
刑剪捉住小徒弟的雙腿,把他往地上一放:「你怕秀才悶,怎麼不乾脆去陪。」
「我去跟秀才睡,晦氣啊。」陳子輕說。
刑剪打算回去做棺,背後響起小徒弟的聲音:「師傅,我昨晚和你說我好多事都記不清了。我的記憶是零碎的。」
陳子輕沒有演戲的天賦和精神,要是一會記得演一會忘了演,一會演得很垃圾一會演得很好,人格分裂似的,那不如不演,一進任務就找個理由讓原主周圍人知道他改變了,不管那些人接不接受信不信,反正就是變了性子。前提是不強制性的要他維持人設。
「我也意識到從前的斤斤計較實在不該,也累得慌。」陳子輕繞到刑剪前面,捧燕子的動作像拿防身大炮,他忐忑地說,「師傅,我從今天開始改過自新,大師姐跟二師兄會不會給我機會啊?」
「你問我,我問誰去。」
陳子輕在心裡嘆氣,這守財奴到底要怎麼對付,感覺從裡到外都是銅牆鐵壁,沒有死穴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