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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強強他同事,當年的火災到底咋回事啊,也不知道是真的查不出來,還是查出來了不敢讓外說。」 老太太追憶往事,「好久以後我聽過一個說法,說是有人故意縱火,後來也沒咋樣了。」
陳子輕心頭一駭。
火災不是電路引起的,拉電線拉的啊,怎麼會是有人縱火?
「咳咳……」
一間屋子裡傳出一串劇烈的咳嗽聲,老太太邁著還算利索的步子走了進去,裡面的床上躺著一個大爺,得了重病。
陳子輕拉著宗懷棠去屋門口,他往裡看,那大爺面頰凹陷得厲害,眉眼間還是能依稀看出點馬強強的痕跡。
不用問,這肯定就是馬強強他爹了。
大爺的狀況很差,已經說不出話來了,意識也不清醒,陳子輕打探不出任何線索。
老太太去忙著照顧跟他差不多歲數的大爺,陳子輕湊到宗懷棠耳邊說:「我們去轉轉。」
他們轉去了一個疑似馬強強生前住過的屋子。
屋內沒有多少家具,卻十分整潔,可見經常有人打掃擦拭,陳設比陳子輕熟悉的要更老舊。
五幾年的吧。
陳子輕說不清是什麼滋味,馬強強不像一般工人,他們接觸了那麼多次……
宗懷棠摸他眼睛,指腹摁著掠過他眼角:「你找不找,不找就走。」
「我總要平靜一下。」陳子輕長長地嘆了兩口氣,他在屋裡翻了翻,並沒有什麼發現。
宗懷棠倚著門,手上拿著最後一根麻花,沖一處指了指:「那裡找了?」
陳子輕順著宗懷棠指的方向看是床底,他蹲過去掀床單,手碰到就縮回來:「你別站門口啊,你進來,站我邊上。」
「事多。」宗懷棠瘸著腿走進去,停在他旁邊。
下一秒,腿上就多了一隻手,整個抱住。
陳子輕一手抱著宗懷棠的腿,一手掀床單,他把頭往床底深。
在他看清床底的東西之前,他腦中第一想到的是,會看到馬強強的屍體,鬼臉之類。
但是沒有。
陳子輕把幾個紙盒搬出來,拍拍,挨個打開查看,他最後在一本詩詞裡找到了一封被拆開的信件。
就在這時,老太太向他尋求幫助。
「強強他同事,來搭把手——」
「好!」陳子輕沒多想就把信收了起來,直覺告訴他,這信里很可能有重要的信息。
.
陳子輕去隔壁的時候,老太太跟床上的大爺介紹他。
「老馬,你看那是誰。」老太太拿著毛巾給大爺擦臉,「那是強強生前在化工廠里上班的同事,年輕吧,我活到這歲數可算是開了眼了,這得是吃了話本里講的那啥才行,唐什麼,對對,唐僧肉!」
「強強他同事,我得回家一趟,你在這幫我看著點。」老太太把毛巾放在床頭柜上的盆里,碎碎叨叨地出去了。
陳子輕靠近床。
大爺渾濁泛黃的眼睛睜開點,而後慢慢睜大,他瞪著陳子輕,喉嚨里的呼吸如同破風箱。
陳子輕心想,馬強強他爹認出了我。
認出來也正常,這副身體的相貌停在死的時候,沒變過。
大爺的喘氣聲越來越有勁,仿佛撐到現在,就是為了等他來。
即便能通過他沒變的年紀和相貌知道,他是個鬼。
雖然他不是。
但跟借屍還魂相比,還是鬼魂更符合人的認知觀。
「叔叔。」陳子輕禮貌地打招呼,用只有大爺能聽見的音量說,「對不住,過了這麼多年才來看您。」
大爺乾癟的嘴很微弱地動了一下,又動一下,似乎有什麼話很想說出來。
陳子輕的心跳快了些,他彎了彎腰:「叔叔,您說。」
大爺是說不了的,他顫巍巍地抬起皮包骨的手。
陳子輕以為他要握自己的手,就離得更近,耳朵上突然傳來了一股鑽心的疼痛。
馬強強他爹咬住陳子輕的耳朵,用盡了自己這條殘破生命里的所有力氣。
陳子輕痛得臉白了,冷汗也下來了,可他沒有掙脫,他忍著痛挨著這一遭。
是宗懷棠闊步進來,卸掉了大爺的下巴。
下手太快,毫不留情。
陳子輕根本都來不及阻止,他驚慌地拍打宗懷棠的手臂:「快給接上去,快啊!」
宗懷棠眼底冷冰冰的:「不接。」
陳子輕看大爺要不行了,他急道:「宗懷棠,你不接,我就不跟你談了!」
宗懷棠面色嚇人:「你說什麼?」
「我就是想你給馬強強他爹把下巴接上。」陳子輕看不得老人口水橫流,尤其是馬強強他爹。
接著又飽含撒嬌意味地說了一句:「快點啊,我耳朵疼死了,一直在流血呢。」
宗懷棠這次漸漸緩了臉色,他捏住大爺耷拉的下巴,調好位置,一用力。
咔嚓。
接回去了。
陳子輕放鬆下來,他是向寧,馬強強的爹這麼對他,問題很明顯了。
送老雞湯時是真的感激感恩,要兒子把組長當榜樣,好好像組長學習,後來估計是無意間知道了兒子在組長手下受過多少訓吃過多少罪,沒有自尊可言,就怪上了。
恐怕不止是怪,是恨。
恨向寧。
有隻手捂住陳子輕受傷的耳朵,他順勢往宗懷棠身邊靠了靠,靠進對方散發出的那片戾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