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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遞到了的當天,遲簾拿去謝浮房裡拆。
謝浮把剪刀遞給遲簾:「你們小情侶製造驚喜,還要連累我這個單身狗。」
「不算驚喜。」遲簾用剪刀劃開紙盒上的透明膠帶,撕拉掰開盒子倒出裡面的東西。
周遭沒了聲響。
遲簾挨個拿起來看使用說明和生產日期,不知不覺沾一手油,他嫌惡地蹭在紙盒邊沿:「這他媽的,怎麼還往外漏。」
「好像沒漏,是包裝袋外面的。」遲簾看完一個就扔一邊。
大概是髮小許久沒動靜,遲簾古怪地抬頭。
謝浮從口袋裡拿出一顆水果糖剝開放進口中,他踢了踢纏著一圈防震薄膜的瓶子:「這些東西你在家不能拆?」
「你踢什麼踢,這是老子的決勝法寶。」遲簾拿走那瓶潤油,「拆是能拆,就是不好放。」
謝浮聽出了他的意思:「你放我家,沒想過我爸媽發現了,我要怎麼解釋?」
遲簾嬉笑:「你爸媽是我們幾家裡最開明的。」
謝浮也笑了下:「再開明也不能接受一個在念高三的兒子買成人道具。」
遲簾說:「什麼道具,這是學習用品。」
謝浮聲調冷冷的:「既然是學習用品,那你藏什麼?」
遲簾擰眉站起身,看著和他差不多高的髮小:「你吃槍子了?」
「不能發就不能放,搞這些沒意思。」遲簾彎腰把地上的東西都塞進紙盒裡,準備端走。
謝浮揉眉心:「沒說不能,放著吧。」
兄弟間不扭捏沒仇怨,遲簾聞言手一松,紙盒掉回了地上,他磨蹭手上的滑膩:「行,那我放你這。哪天我要用了就來拿。」
謝浮打趣:「乾脆你發個信息,我給你送過去?」
遲簾不領情:「只能到家門口。」
謝浮掃了眼賣家手寫複印的產品推薦使用心得:「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在家裡藏了什麼寶貝,生怕被人發現偷走。」
遲簾曾經對著發小們貶低他對象,如今卻不能容忍發小拿他對象開玩笑,即便沒有惡意。
「老謝,我很稀罕顧知之。」遲簾沉著臉。
謝浮的站位有變化,鞋底不巧地踩住地上那張複印紙:「稀罕到不分場合的接吻,你是真沒想過那晚如果被別人看見了傳出去,你要怎麼收場。」
遲簾被對象哄好了,已經不再為沒發生的事焦慮,他去桌前抽幾張紙巾擦擦手,丟掉紙:「要命一條,要分不可能。」
吊兒郎當得好似是隨便說說,只有了解他的人知道,他是認真的,談個戀愛談這麼狠。
謝浮走到窗邊將窗戶推到最大:「這話你們小情侶關起門來說就行。」
「怎麼動不動就把你們小情侶幾個字掛在嘴邊。」遲簾開門的時候想到個事,停了下,「說起來,我跟他最近能有質的飛躍,還是多虧了你。」
謝浮擺擺手。
熱風不但往他臉上吹,還鑽進他房裡,試圖趕走冷氣占據此地,異想天開過於天真。
熱風形成浪一陣接一陣,謝浮在找兒時那條小狗屍骨埋葬地,上面全是草。
謝浮的目光從遠處收回來,他以兄弟的口吻叮囑道:「注意點,高中生要節制,免得影響課堂效率。」
「沒事兒,我有分寸。」遲簾走了出去。
老謝向來陰晴不定不打常規牌,他不覺得有什麼反常,倒是老季,怎麼比以前更加沉默了,也不和他們一塊兒在食堂吃飯了。
不會是被他秀恩愛秀刺激了吧?那就也找個談唄,又不是找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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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簾剛出謝家,奶奶就打來電話,老人家說話沒什麼精神氣,問他吃沒吃飯,在做什麼。
「奶奶,你哪不舒服?」遲簾嚴肅地問道。
「哪都不舒服。」
遲簾一聽就知道奶奶沒什麼大問題,多半是跟那個世家的女兒有關。
果不其然,遲奶奶說的就是這個事。
那小姑娘她是真的滿意,瞧著哪兒都好,可惜啊,一家子因為工作調動去了外地。
在京市都不聯繫,分隔兩地就更不可能了。
遲簾伸腳在牆邊的草里撥撥,沒見到蛐蛐,他還想抓一隻回去給顧知之玩呢。
「奶奶,您是不是又忘了您孫子還沒高中畢業?」遲簾進家門。
「奶奶只是讓你多交朋友。」遲奶奶有自己的擔憂,「你一天到晚只跟你的髮小兄弟在一起打遊戲,不和女孩子玩哪行。」
遲簾的神經繃起來了點,他半試探:「奶奶不會是怕我喜歡男孩子吧?」
手機那頭一片死寂。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遲簾不走了,他蹲下來,一屁股坐在打磨過的黑色磚石上面,抬眉看著林木噴泉後的四層小樓,樓里是他對象,他們之間仿佛隔著千山萬水。
煽情也會傳染,他就被顧知之傳染了。
電話里響起老人受驚過度的蒼老聲音:「我看你是不想有奶奶了!」
遲簾扯起唇角:「奶奶不氣,我不開這種玩笑了。」
「你趕緊多加女孩子微信,在學校沒時間,放學總有時間。」遲奶奶拍著胸口喝水,「就交普通朋友,別對哪個女孩子胡來,給人許諾這個許諾那個,你現在又負不了責。」
遲簾很想說他怎麼負不了責了,他不就是還年少嗎,這也要被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