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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子輕沒說話,他像是沒聽見,垂頭專心地拼起積木,結果一不小心把一個地方給弄散了。
對面的男人起身走到他身後,彎了腰,手臂從後面伸到前面,淡淡菸草味混著冷香把他擁住,那雙他很喜歡的手捉住他的手,幫他把散掉的積木拼回去。
一股熱意從他被氣息擦過的耳朵流竄到他背上,很快就蔓延他全身,他反握住商晉拓的手,幾下拿掉他袖子上的袖扣,捲起他袖口,看他露出來的結實小臂。
那上頭有幾條長短不一的抓痕,還有兩個壓印,陳子輕上次留下的。
他們已經一周多沒見,痕跡變淺。
商晉拓垂眸,他面無表情地凝視摸上他小臂的人,又不跟他去樓上房間,又招他。
「你餓不餓?」陳子輕不由得蹦出一句,「我給你炒份蔥油麵?」
商晉拓眸色一閃,他不餓,他已經補充好了體力和精力。
但是,
蔥油麵嗎?
商晉拓喉頭滑動,他嗅了嗅眼前人的髮絲:「好。」
那盤蔥油麵被商董吃得乾淨,他吃完放下筷子,坐在椅子上紋絲不動,好像是進入某個異空間,整個人都靜止。
「夠不夠吃啊,不夠我再給你炒一份?」陳子輕試探。
商晉拓半晌道:「好。」
又是這個字,聽不太出是怎樣的情緒。
陳子輕把摘下來的圍裙系回去,利索地炒了一盤,商晉拓依舊一根不剩,筷子一放就再次出現那副狀態。
這是……還不夠?陳子輕覺得是這樣,他去廚房準備第三盤蔥油麵的材料。
管家默默把健胃消食片放在了大少爺手邊。
商晉拓吃了四盤蔥油麵,他是第一次吃,卻像是吃過太多次,一嘗到就四肢發麻,心臟劇烈跳動。
他神色平淡如常地扣下消食片咽下去,其實他沒什麼不適,吃消食片不過是為了不讓商太太擔心。
陳子輕是擔心的,他怕商晉拓把胃吃撐,特地拉著他去外頭散了好一會步才回去。
商晉拓不倒時差,兩頭都十分適應,生理上沒任何排斥,他洗過澡去書房待了一小段時間就進臥室。
步子渾然不覺地有點快。
商董就這麼像個即將亡國的昏君一般,站在年輕人面前。
陳子輕靜靜地看著他的眼睛,商晉拓,你會為了我去死嗎?我也不是要你現在就去死,我是說將來有一天。
他們對視片刻,商晉拓忽然就吻上來,貼著他的唇,舌尖抵開他唇關,將他雙唇微張的弧度擴大,有條不紊地探入。
只登記領證的那些天,商晉拓沒親過他,起碼他清醒著的時候是沒有的,但補完婚禮的那個晚上,他們在做的時候親了很多次,記不清到底有多少次,總之他的嘴巴跟舌頭都破了,喉嚨也疼。
之後商晉拓飛回國外,他留在國內,只要商晉拓回國,他們必然會唇齒交纏。
商晉拓不但很喜歡親他,而且……每次親他都會有聲音。
濕濕的,黏黏的水聲,色情,優雅的讓人臉紅,就像商晉拓的吻,有種慢條斯理的激情。
他鼻息急促,完全被動,缺氧和顫慄同時占據他身體。
商晉拓摸向他腦後髮絲,托住他後腦勺讓他抬起頭,另一隻手握住他側腰,藝術品般的五指扣緊他發軟的腰部線條,欺身壓下來。
他向後退幾步,後背靠在了落地窗上。
窗外一聲聲的煙花聲像是竄到他耳邊,他有些耳鳴,在他被親的快要窒息時,商晉拓只手撩起他劉海,在他顫紅的眼皮上吻了吻。
然後把他翻過去,扣著他的手按在玻璃窗上,他迷離的眼裡是——夜空中花開艷麗的玫瑰園。
花香撲鼻,蝴蝶振翅,商晉拓叼住了它的藍色翅膀,舔舐它的每一次抖顫和鳴叫。
陳子輕半夜想翻身換個睡姿,他無意識地伸手去摸身邊人,手在男人的胸膛上摸索著,卻在摸到他心口時,瞬間就是劇烈一抖。
商晉拓的心跳怎麼沒了?
陳子輕快速爬起來,借著窗簾縫隙里探進來的微弱光亮去搖商晉拓的肩膀,邊搖邊喊。
然後焦急地給他做急救。
商晉拓一點反應都沒有,陳子輕腦子混亂,抖著手扇了他一巴掌。
那一聲清脆的「啪」地聲響在陳子輕的耳邊乍起,他驚喘著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躺在床上,脖子裡埋著個腦袋,有溫熱的氣息噴灑到他脖子上。
商晉拓的臉上也沒手掌印。
是夢啊。
陳子輕把手放在商晉拓的心口,感受他強而有力的心臟搏動,那股子慌張終於慢慢消失。
不知過了多久,陳子輕再次睡去。
大概是他潛意識裡還殘留心有餘悸的痕跡,他睡得不死,迷迷糊糊的去摸商晉拓。
觸碰到的溫度猶如一塊冰,凍得他指尖刺痛呼吸都生霜,他驟然睜開眼睛,惶惶然地轉頭望去。
商晉拓全身僵硬,他不但沒了心跳,連體溫都沒了,變成了一具屍體。
陳子輕頭腦空白,嘴裡發不出一點聲音,嗓子像被大量膠水死死黏住,他機械地打開門跑出去,撕開嗓子,血淋淋地衝著聽到響動過來查看的管家大喊大叫。
管家眼含悲傷:「太太,您說什麼,您忘了嗎,大少爺已經過世幾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