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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不渝的喉頭哽了幾下,很快就抑制不出地趴在腿上,哽咽著哭出來。
別人的婚宴上哭,多不吉利。
尤其是在他們這群向來迷信的上流眼裡。
沈董只覺丟人現眼,他尷尬地回應四周投來的目光。
坐他另一邊的老總忍笑開解道:「沈董,我們都是從那個年紀過來的,能理解。」
大家多少都聽過見過沈董的獨子追在徐家小少爺屁股後面跑,如今他坐在這裡,看著商太太那副眉眼,一時恍惚地懷念起逝者,傷心在所難免。
但也確實好笑,確實會讓商家人不滿。
沈董怕兒子衝上去發瘋,他趕緊把人拽去洗手間。
一進去,他就解開西裝扣子往兩邊一撥,叉著腰,挺起發福的肚子低訓:「你在席位上嚎成那樣子,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爸我牽了一頭豬過來喝喜酒!」
按照往常,兒子該跟他跳腳,這次卻沒有,只是一個勁的哽咽。
他已經從恨鐵不成鋼過渡到了心累這一步:「兒子,為了個早就投胎了的徐斂之,你還要鬧多久才能消停?」
沈不渝嘴裡呢喃著:「陳子輕不是替身。」
沈董看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點點頭道:「行,不是替身,是你爸我撞鬼。」
鏡子裡映著沈家父子的各自崩潰,沈不渝腿軟地扶著台面,涕淚橫流。
沈董既嫌棄又心疼:「你不酗酒亂玩了,我還以為你想通了才帶你來參加婚禮,你呢,你是怎麼對我的,你讓我在商家家主的婚宴上顏面掃盡,圈內怎麼看我?」
「得罪了商家能有什麼好果子吃。」
沈董按掉老友的電話,他黑著臉來回走動:「晚上敬酒的時候,你給我表現好點,多少雙眼睛等著看商晉拓的態度,我們家往後順不順利就看這一步了,聽到沒?」
沈不渝自言自語:「要不是你把我困在國外,我怎麼會到現在才知道他是斂之!」
沈董一巴掌扇在他後腦勺上:「清醒點了嗎?」
沈不渝還沉浸在自己被沙塵暴席捲的世界:「我可能是最後一個知道的,不是可能,是一定,謝伽月那狗逼肯定也已經……」
後腦勺又挨了一下。
沈董拿帕子擦掉從兒子頭髮上沾到的髮膠:「你要是還不能清醒,我就叫人把你拖走,省得別人結婚,你在現場拉著你老子一起當小丑。」
沈不渝去洗臉,他抹著滴落到下顎的水跡,沙啞道:「我抽根煙再回去。」
沈董見兒子看起來冷靜不少,沉沉地吐口氣:「別再犯渾,據說他們早就在國外領證同居,今天的婚禮只是走個過場,你做什麼都改變不了事實。」
沈不渝「嗯」了聲。
他爸一走,他就十分暴力地扇了自己一個耳光,扇得滿嘴血腥,眼前模糊,胸腔里都陣陣刺痛。
門被人推開,一串腳步聲停在他不遠,之後是門再次被關上的聲音。
沈不渝沒梳理在他扇耳光途中散落下來的額發,也沒擦唇邊血跡,他轉過頭看清來人,面上的自我厭棄瞬間一凝。
沈不渝瞪著侍應生打扮的謝伽月:「你他媽為什麼會在這裡?」
謝伽月反問:「你以為?」
沈不渝眼底閃了閃:「什麼意思?」
謝伽月輕飄飄道:「就是你想的那個意思,商家的安保和服務人員審核不是擺設。」
「把我們湊齊了,在我們面前宣示主權?」沈不渝冷笑,「那位怎麼可能做出這種幼稚的事情?」
謝伽月去洗手:「他也是凡夫俗子,一個男人。」
沈不渝看他這副瘦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就知道了某個信息,頓時就扯住他衣領,咒罵著低吼:「媽的,你什麼時候發現陳子輕是斂之的?」
謝伽月不作答。
沈不渝一拳朝他臉上砸過去,被他及時避開,他還要靠這張臉回到崗位,以侍應生的身份見證那場羨煞旁人的婚禮。
謝伽月眼窩凹陷,眼裡有著奇異的亮光:「怎麼,覺得我知道了沒通知你?自己蠢,還怪到別人頭上?」
沈不渝哈哈:「你聰明,你不也眼睜睜看他成了商晉拓的太太。」
謝伽月垂下眼瞼,半晌他翹起唇角:「我是第一個知道的。」
沈不渝滯住。
謝伽月得意地說道:「我比你,比商少陵都要先認出他,你們對他的愛跟我的比起來,不值一提。」
「而且啊,」謝伽月眼含憐憫,「你在他死後讓幾個和他有幾分相似的人跟過你,多次以試探做名頭對他造成了傷害,我要是你,都不好意思讓他知道自己已經發現了他的秘密,索性一輩子裝傻下去,免得讓他覺得你的惦念廉價至極。」
這話挫傷了沈不渝的自尊和那份他自認純潔的愛,以及不曾褪色的執念,他面部肌肉抽搐起來。
「我起碼還能在他陪自己丈夫敬酒時,正大光明地看他,和他說上話,你有什麼,你只有在角落裡眼巴巴看著的份!」
沈不渝踹在謝伽月殘了的腿上,把他踹得站不住才停住,滿臉戾氣地回到席位上。
婚禮正常走流程,沒發生什麼不可控的變故。
陳子輕早就注意到了台下那幾道特殊的目光,他沒去理會。
商家這麼大的家族,沒人到他跟前蹦躂,這說明商晉拓獨攬大權,完全性的壓制和掌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