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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那不是張老爺,他還沒死?」
「不可能吧,我反覆撕過他的臉皮,確定沒易容,而且還有其他人看著呢,張家遠方親戚,邢剪,管瓊,魏之恕……那麼多雙眼睛都沒發現異常。」
陳子輕嘀嘀咕咕了一通,猛地站起來:「哥,答案不會是被張老爺派出去給原主下毒的護衛吧?」
系統:「是張善元。」
陳子輕臉上表情一呆,那不就是張老爺嗎,他錯哪兒了?
系統:「你看著入土的,是張善元,也不是張善元。」
陳子輕張張嘴:「我不懂。」其實懂了,但他不想面對,他之前只顧慮張老爺是不是如假包換,沒往芯子上想,真的是,防不勝防。這個真相沒個十年八年,很難發現,那時長都是短的。除非張老爺自己露出破綻。
系統:「維護時間結束,回吧。」
陳子輕的意識回到義莊小夥計崔昭的體內,他第一個感覺到的是疲累,腦子裡像是有輛火車跑了幾天幾夜,第二個感覺是放在床邊的那隻手潮乎乎的,皮膚都沒法呼吸了的難受。
最後才感覺到了疼。
陳子輕後知後覺自己給邢剪擋了一下,他刷地睜眼,看見一個鬍子拉碴的野人趴在床前,緊緊抓著他手放在唇邊,側歪著面龐,目光不知落在虛空哪裡。
燭火搖曳下一秒就要熄滅,時光像在極速倒退,又似是停滯不前。
陳子輕的頭很昏沉,身體很重,控制不住地再次陷入黑暗。他是被扎醒的,有片粗硬的觸感在他脖子裡扎個不停,把他那塊皮肉扎得又疼又癢,起了層小紅點。
邢剪有感應地停下扎蹭動作,上半身挺起來點,露出狼狽憔悴的面容:「昭兒?」
陳子輕看到他赤紅的眼,一下就忘了要說什麼了。
邢剪的眉間狠狠擰出一個深痕:「老么?」
陳子輕還是沒出聲。
邢剪喉嚨里灌進來烈風,捲起一陣令他耳鳴的呼嘯,他聽見自己緊繃到極致有些失常的聲調:「崔昭?」
「師傅啊,你壓著我呢,我腿都麻了。」陳子輕虛弱地抱怨。
邢剪劫後餘生般閉了閉眼,話未出就先笑了,他低不可聞地笑一聲,接著就是混著自責惱怒心疼後怕等諸多情感的深喘:「傷個胳膊,你要嚇死老子。「
完了,整個人都鬆懈下來:「師傅睡會,睡一會。」
陳子輕以為邢剪要到床上來睡,他忍著胳膊的傷痛往床裡面挪動,才挪了一點位置就聽見「嘭」地聲響。
邢剪躺在地上睡了。
陳子輕怔怔地湊到床沿往下看,邢剪平躺著,雙眼緊閉,長睫投蓋下來遮住那雙疲倦的眼睛,眼下青黑。
我沒走成。
陳子輕把手垂下去,隔著距離做出給邢剪剃鬍子的動作,走了就走了,沒走就沒走……他忽地掀起眼皮。
窗外多了個黑影,魏之恕站在那兒,往裡看。
陳子輕揮手:「二師兄。」
魏之恕沒走門,他直接翻窗進來,腳落地就又不急了,慢慢悠悠地走過去:「還知道你有個二師兄?」
不等陳子輕回答,魏之恕就再問,咄咄逼人:「你腦子長魚泡了嗎,師傅需要你擋?」
陳子輕說:「……當時情況緊急。」
魏之恕的聲量徒然上去:「緊急是多急,師傅什麼體格你什麼體格,他挨一刀照樣生龍活虎,你挨一刀小命都快沒了!」
陳子輕蹙眉:「你小點聲,師傅剛睡。」
「打雷他都不會醒。「魏之恕瞥了眼腳邊嚴重缺覺的師傅,嘴裡謾罵了幾句陳子輕聽不懂,但可以確定很難聽的粗語,陰沉著臉瞪他道,「我真要被你氣死。」
陳子輕沒什麼血色的臉上浮出內疚:「對不起,讓你們擔心了。」
「你就是豬。」魏之恕在眼眶泛紅前一刻轉身出去,頭也不回道,「是餓了還是渴了喊你大師姐,我不管你。」
「知道了。」陳子輕不餓也不渴,成仙了。他動了動包紮的胳膊,聽著邢剪的呼吸聲消磨時間。
不多時,管瓊把阿旺送進來,問他需不需要什麼東西,他搖頭:「大師姐,你抱床被褥給師傅蓋上吧。」
管瓊去柜子里拿被褥,聽他問:「師傅多久沒睡了?」
「你昏迷後,師傅不敢合眼。」管瓊雲淡風輕。
陳子輕在管瓊帶著一床被褥轉身走近時,發現她眼下有難言的疲態,魏之恕也有,他們應該都沒怎麼休息。
小助手的遊客結交朋友提議不適合他這個人,下個任務他還是用自己的老方法吧。
管瓊不知何時放下被褥出了屋子,留下黑狗陪他的小師弟。
陳子輕壓低聲音:「阿旺。」
阿旺跟他對上視線,伸著舌頭哈巴哈巴地湊近,腦袋搭在床頭,他伸手拍拍揉揉,在黑狗耳邊說悄悄話。
「我的……又……了……」
任務被屏蔽就算了,失敗這個詞竟然也會被屏蔽,不能放一起用是吧,陳子輕摸黑狗微濕的鼻子:「你到底跟邢剪是不是舊相識,說!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阿旺眼神單蠢。
「裝吧就,我有時感覺他才是你主子,他說得對,我怎麼就那麼巧,剛好在林子裡撿到你,隨便了,你要陪著他,儘量陪久一點,他脾氣是差點,但跟著他有肉吃……」陳子輕的聲音小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