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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兩碼事。」陳子輕渾身沒力氣,整個人懨懨地,「你別說了,說的我都煩了。」
商少陵的眉宇間覆著些許寵溺:「好,我不說。」
陳子輕盡力說服自己,這就是醫患關係,他當了三年生活不能自理的植物人,不都是商少陵照顧,沒什麼好糾結好彆扭的。
然而當商少陵要給他解開上衣扣子,把毛巾放進他衣服里擦拭的時候,他還是拒絕了。
不行,真不行,沒法忍。
「我自己來吧。」陳子輕說,「我自己來。」
末了還很有人情世故地來一句:「商醫生,辛苦你了,謝謝啊。」
商少陵坐回去,面上難掩強顏歡笑的低落:「沒事,不辛苦,子輕別跟我這麼客氣。」
陳子輕敷衍了兩句,隨便把胸口跟咯吱窩底下,以及脖子前後擦擦就完事,喘著氣奄奄一息,他迷迷糊糊地睡去。
不知道商少陵把他翻過來,撩起他潮濕的上衣,將他露在外面的那片後背擦了又擦,把手放上去,漫不經心地撫摸著感受他的體溫降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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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子輕甦醒後就一直有在吃藥,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吃的藥品種逐漸減少,現在每天就吃三種藥。
平時都是商少陵把藥倒進蓋子裡給他吃,他不看藥瓶,這次不經意間看了眼,餘光收回到半空的時候猛然停住。
藥瓶上全是他曾經歸類為的小蝌蚪式英文,他竟然看出意思了,只一眼就看出來了!
要知道他以前也就會點頭「yes」搖頭「no」,來是「come」去是「go」,外加一個「ok」和「Iloveyou」。
他真有過奇遇……
這感覺太過複雜,一時間都數不出來有多少種,他期待想起來的一天,又忐忑,惶恐,緊張,像是要見到情人那般。
終於確定這件事之後,他平凡的人生一下變了樣。
陳子輕緊閉著眼睛,心裡來了場海嘯,他不給商少陵看,也不說給其他人聽,自己偷偷的感受。
商少陵接到了一通醫院打來的電話,他掛斷後來到床邊說:「子輕,我要去趟醫院,有台手術需要我把控,快的話凌晨兩三點回來,晚的話要在天亮之後。」
陳子輕眼沒睜開,他點點頭:「你去忙你的。」
房裡沒響起腳步聲,商少陵還站在他床邊:「我走了,就剩你一個人在家。」
陳子輕無所謂:「這有什麼的,我只是感冒,又不是不能動。」
商少陵為他按了按被角:「我叫人過來伺候你。」
陳子輕見識到了商少陵的固執,但他要探探商少陵的底線:「不要。」
商少陵的眉間慢慢攏出陰影,他語調依舊輕柔:「我是為你好,你身邊沒個人,我不放心。」
陳子輕踩住他的底線:「商醫生,你把我當小孩子啊?跟你說話說得我都燒起來了,我真的不用人伺候,而且……我不習慣別人。」
這話一出,周遭氣流隱隱就凝了一瞬。
陳子輕明顯感覺他腳踩著的底線軟了軟,往下塌陷了一分,隨後聽見商少陵說:「好,那你自己在家,有事給我打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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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少陵出門前,體貼地溫上了營養粥,好讓陳子輕想吃就能吃。
陳子輕一覺睡到後半夜,他口乾舌燥地爬起來,一身都是汗味,被子裡也有,摸著濕濕的,可他不想在這時候換床單,不想換衣服,更不想洗澡洗頭,有什麼都等明天再說。
商少陵還在醫院。
陳子輕嘴巴乾裂,顴骨燒成兩坨紅,眼睛長了幾根血絲,鼻子裡往外噴火,他暈頭轉向地去找水喝,發現商少陵書房的門沒關,估計是趕著去醫院,忘了關。
書房裡沒燈光,一切都看著幽靜深諳,伴隨一縷形容不出來的古怪味道,半掩著的門像一張血盆大口,能把進去的活物吞噬乾淨。
陳子輕把自己的好奇心按得死死的,把門給帶上了。
商少陵從醫院出來時,天邊已經翻出魚肚白,他把車停在路邊,坐在車裡看手機上的監控。
刺耳的喇叭聲從他左側傳來,他的目光並未從手機監控上移開,依舊在看畫面里的人。
哪怕那人只是在床上睡覺。
商少陵索然無味地看了片刻,他收起手機,透過車窗看幾乎抵著他車門的那輛車。
沈不渝降下車窗,滿臉都是一夜沒睡的憔悴。
不多時,兩個天之驕子並肩立在路旁的樹下,面向黎明時分的城市街景。
沈不渝的喉嚨讓菸草熏過,嗓音很啞,他開門見山道:「你把人給我,我帶他去見那傢伙,試一試你想要的。」
商少陵疑惑:「試什麼?」
沈不渝對他的虛偽嗤之以鼻:「你不就是想通過我們試試他是不是斂之?」
商少陵失笑出聲:「荒唐,一個死了三年多的人,怎麼會跟一個活生生的人是同一個。」
下一刻,商少陵唇邊的弧度就斂去,嚴肅道:「他姓陳,叫陳子輕,不姓徐,不叫徐斂之。」
沈不渝本性暴躁,他壓了壓火氣,沒壓住,當場爆了聲粗口:「那你帶他回來幹什麼?」
商少陵輕飄飄道:「當然是想讓他看看我出生長大的城市,想和他經營一段感情,有一段婚姻,有一個家。」
沈不渝懷疑自己聽錯:「哈,奔著結婚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