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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子輕小聲:「你為什麼要給自己一槍?」
周今休肆無忌憚地深嗅他的味道,唇擦過他脖頸的青色脈絡,頭低著,看不清面上表情,耳根發燙微紅,慢悠悠地給出兩字答覆:「失職。」
陳子輕心說,好一個失職,別以為我聽不到你的心聲,就不知道你心裡怎麼想。
「你知道我不是你原來的上司,你哪來的職責呢。」
周今休扯扯唇:「怎麼不是,我說是就是。」他的氣息漸漸有點吃力,「七爺,屬下最近的表現能打多少分?」
陳子輕說:「滿分嘍。」
周今休笑了笑:「有獎勵?」
「有,回頭給你。」陳子輕扶了扶他,「你不問我裴清然怎樣?」
周今休冷漠道:「關我屁事。」
陳子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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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還是沒讓醫生過來,陳子輕帶周今休去醫院取子彈,包紮好了傷口回去。
回的是老宅。
今晚他們不可能離開,尤其是他。爸死了,兒子必須在家守著,最起碼也要住到他爸出殯下葬。
陳子輕趁周今休臥床休息之際,一個人在陽台整理思緒,眼前是裴清然和他打照面的景象。
「我還是輸了。」裴清然說。
陳子輕並沒有半分勝利者的趾高氣昂:「我也還沒贏。」
「你還要什麼?」裴清然自問自答,「我嫉妒莊惘雲,對你倒沒那想法,總覺得我們是一路人。」
陳子輕反駁:「誰跟你是一路人!」
他輕飄飄地,裝作才想起來的樣子:「哦,你兒子,還有我那保鏢。」
裴清然淡笑。
陳子輕羞惱地蹙眉:「你笑什麼?」
「沒什麼。「裴清然深深看他,」我上次沒讓你灰飛煙滅,這次其實還有一絲希望。」
陳子輕戒備地留意四周,生怕下一刻就被什麼陣法吸進去,那他就完了。他雖然不會死在架構師設置的登出時間前,但他今晚要是不能拿回原主的身體,在規定時間點之內做日常任務,那他的任務直接失敗,可不就是玩完了。
想到這兒,陳子輕如臨大敵。
裴清然卻說:「那天你為什麼要坐我腿上?」
陳子輕滿臉迷惑,我們是死對頭,我是你敵對,你突然問我這個?合適嗎?
大抵是後知後覺不合適,裴清然嘆息,他似乎是參透了某些不可抗力的東西,釋然了一般:「算了。」
轉瞬間,眼角眉梢就爬上一層瘮人的陰冷:「我輸了,前功盡棄。是我低估了你的影響力,我以為你只是個普通的孤魂野鬼,不過是運氣好,得到巧妙的契機擁有了一段時間權貴的生活,沒想到你是我命里的大劫,你克我。」
「你克我。「裴清然呢喃著,重複一遍。
陳子輕無語。
裴清然離開前看他一眼,既沒問他名字,也沒問他是什麼地方的人,幾歲,而是問:「你師承哪裡?」
那個問題把陳子輕問住了,他師承哪裡呢,不記得了,太久太久了,他忘啦。
對不起啊。
陳子輕潛意識裡竄出那股歉意,隨之而來的是茫然,他和誰說啊,真的一點都沒印象了。
總歸是他走過的路,看過的風景不是嗎。
陳子輕冷不防地感受到了一股陰氣,他瞬間凝神,然後就看見了……
一雙腳。
飄在陽台玻璃上方。
突然來這麼一下,陳子輕差點沒撅過去,他唰地打開窗戶向上探頭。
鬼魂飄在虛空,居高臨下地俯視過來。
陳子輕在照鏡子,鏡子裡是青白的死人臉,他反應過來時,手已經抓住了上空的那雙腳。
沒抓住,穿過去了。
就在陳子輕要念咒把鬼魂定住時,那鬼魂就要飄遠。
「等等!」
陳子輕情急之下出聲:「你為什麼沒走?」
原主的鬼魂頓了下,沒言語。
陳子輕試探地詢問:「你是對那份藏寶圖有執念嗎,還是說,你要等遺願完成?」
鬼魂飄走了,沒留下隻字片語。
陳子輕唉聲嘆氣,他沒留意自己掛在窗邊,一隻仿真手臂從後面伸過來,摟住他的腰,將他撈回陽台。
「輕輕,這是二樓,摔下去最有可能出現的情況是癱瘓,全癱的機率40%,下半身癱的機率是60%。」
周今休半敞著襯衣,暴露在外的鎖骨上有一點血污,襯得他既在規整的框架內,又有放蕩不羈的野性,「你想感受哪種癱法?」
陳子輕胡說八道:「我看星星呢。」
周今休:「星星在哪?」
陳子輕發癲:「在你眼裡。」
周今休愣了一瞬,他輕笑:「這年頭還有人說自己是星星的。」
陳子輕硬著頭皮:「你就說是不是吧。」
「是。」周今休前言不搭後語道,「莊老來了。」
陳子輕不意外那老人家會來湊熱鬧,他把窗戶關上就回客廳,對跟著他的周今休說:「你別管了,我自己去見老人家。」
周今休的腳步和語氣都懶懶的:「那怎麼行,我是你秘書,豈能不在場。」
陳子輕沒回頭:「我讓你怎麼做你就怎麼做。」
周今休步伐不停。
前面的人忽然自言自語似的來一句:「莊矣最聽我的話了,你都沒他一半聽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