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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子輕把黃符給西裝男,讓他拿著。
西裝男不知道怎麼個拿法,他六神無主,頭上掛著豆大的汗珠。
陳子輕問他要打火機:「雙手合十夾在中間。」
西裝男照做。
陳子輕點燃黃符一角,等焚燒的痕跡蔓延到符文一處,他說:「手攤開!」
西裝男速度將雙手攤平。
「嘭!」
藍綠色的火焰迅速竄了起來,西裝直覺自己的掌心滾燙傳來炙熱的疼痛,於此同時,陳子輕當著他的面把手摸到背後,從腰上拔出一把紙折的金劍。
陳子輕兩指夾著紙劍,目光一凝,嘴裡念了幾句咒語,對著西裝男的腦門一斬而過。
「叮!」
西裝男的腦海中倏有一聲清脆的斷裂響,就像是有根束縛住他的繩子被人斬斷了,他直覺腦海中一陣輕鬆,有種說不出的清爽感。
這種感覺非常舒服,以至於他都忘記了手上的黃符還在燃燒著。
陳子輕給他把黃符吹落,在半空燃燒殆盡。
西裝男長長地吐了口氣,他覺得自己年輕了很多:「是驅成功了吧?
」
「對的。」
「大師!」西裝男感激地抓住陳子輕的手:「我……我……」
西裝男已經激動得說不出話來,陳子輕安撫地說:「我不是什麼大師,你身上的其實也不是什麼厲害的東西,我就只懂點這方面的皮毛。」
陳子輕咳兩聲:「說實話,你身上的這個東西只要稍微厲害一點,我就幫不上忙了。」
西裝男嘴上附和,心裡頭清楚,小伙腰後藏金劍,兜里揣黃符,能看見別人看不見的鬼魂,這不就是道長嗎。
「大師你放心,我不會往外說的。」西裝男正色。
陳子輕擺擺手:「你先回去。」
西裝男走幾步回頭,撞見小伙把金劍頂開垃圾箱,他呆滯幾秒,大步竄上前:「大師,你要扔你的法器啊?!
陳子輕在想事情,讓他嚇得心臟差點驟停。
「這金劍是一次性的,用過了就不靈了。」陳子輕說。
西裝男似懂非懂:「那可以送給我嗎?」
陳子輕丟給他:「拿去拿去。」
……
西裝男走後,陳子輕在原地站了會,看著被他砍斷線掉下來的老婆婆,他使勁撓撓頭。
跟任務沒關係,可以不管的。
但都管一半了。
陳子輕溫聲詢問:「老婆婆,你要去哪啊?」
老婆婆青白松垮的臉對著他。
「不記得了嗎?你等我一下。」陳子輕去車廂那邊瞅瞅,確定暫時沒人過來就返回,他在老太太漂浮的那塊地上畫符。
那是個血符。
最後一筆落成的瞬間,老婆婆的鬼影扭曲起來,兩片癟嘴小幅度地蠕動:「象城……象城……象城……」
陳子輕想了想,這趟車就路過象城。他抹掉血符站起來說:「你跟著我,到象城了,我叫你。」
.
凌晨四點多,播報下一站是象城。
老婆婆不知是第幾次從車窗外爬進來,她一次次地重複生前的動作,沒有其他反應,聽不見別人的聲音。
陳子輕不得不出聲:「象城到了,可以回家了。」
老婆婆的鬼魂出現在下車的隊伍里。
陳子輕趴在車窗邊,象城的夜風吹到他臉上,他目送老婆婆佝僂著背消失在回家的路上。
這一路有人下車,有人上車,旅程中總有分散,也總有相逢。
陳子輕跟梁津川一直是一起的,因為他們是同路人。
忽地感應到背後的視線,陳子輕回頭。
梁津川不知何時醒來的,他看著陳子輕,神情輪廓昏暗不明。
陳子輕不覺得梁津川會發現他坐火車對付了個鬼,他把手肘從車窗上拿下來:「哥哥,你怎麼醒啦?」
梁津川不說話。
頭頂的小風扇呼啦啦地吹著。
陳子輕剝了個喜糖給梁津川:「要不要吃糖?」
梁津川周身氣息不太正常,可他還是吃下了那顆水果糖,他把糖咬得碎爛。
……
西裝男在後面一站下車,他起身前屈指點幾下木板上的報紙。
陳子輕會意地打開一看,裡面是張名片,他不知道有沒有用,先收著。
.
睡一覺,刷個牙洗個臉,發個呆,上午就過去了。
下午三點多,車到終點站。
陳子輕腰酸背痛,兩條腿的螺絲骨咯吱響,他沒法跟殘疾的梁津川感同身受,只能猜出梁津川的難受程度至少是自己的雙倍。
梁津川卻帶上解放帽,行動如常地拿下行李架上的東西。
陳子輕用旅行包擋著,偷摸把兜里的錢塞回褲襠,誰知道首城車站的治安什麼樣,他得穩妥點。
下了火車要走一段路,乘客們拖著疲憊的腳步前往出站口,坐一趟長途綠皮車身上都醃入味了,大家的體力嚴重透支,臉皮皺巴巴,頭皮出油,眼神渙散無光,整個人憔悴蒼老了至少十歲。
陳子輕發覺梁津川還是帥的,好看的,乾淨的。
一片臭烘烘的人裡面,就他一個人看著就覺得是香的。
陳子輕湊近點聞聞,真的是香的。
梁津川的領口和脖頸沒有油脂分泌的油膩,頭髮都是乾爽的,像是沒和他坐同一班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