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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對鍾明深深鞠躬。
鍾明往後退了一步,有點意料之外的手足無措。
「但有一點我還是要說一下,我和你妹真的是純潔的友誼。」
陳子輕站了起來:「如果我告訴你一個我的秘密,你就知道我沒說假了。」
鍾明擺正面色,一副「你說什麼我都不會上當」的鐵石心腸表情。
「這個秘密關係到我的工作,職位,甚至我的聲譽,我的後半生,現在我把它分享給你。」
話講得太重了,結婚證詞似的,鍾明邁開的腿停了下來。
就這麼點猶豫的功夫,陳子輕已經走近了他,跟他面對面,踮腳湊到他耳邊。
「其實我不喜歡……」
陳子輕嘴裡的「女」字只做了口型,沒出聲就被突如其來的叫聲打斷了,他順著聲音望去。
「向師傅。」
宗懷棠站在車間門口,兩指捏著四腳亂蹬的草龜,白襯衣袖子跟身前都有水跡,他滿臉笑意地對陳子輕招了招手。
「不是要給我參謀換到你宿舍的申請報告嗎,還不快過來,我已經迫不及待了。」
後半句若有似無地加重了語氣,咬著牙說的。
第14章 啟明製造廠
陳子輕激動地小跑到宗懷棠面前。
宗懷棠掉頭進車間,陳子輕也跟著,期間一點注意力都沒分到別的人身上。
完全把鍾明拋在了腦後。
陳子輕一路跟在宗懷棠後面進了辦公室,雀躍地說:「宗技術,你的申請報告呢,寫了個開頭還是進行到一半了,我參謀參謀。」
宗懷棠站定:「看不出我是騙你的?」
陳子輕嘴唇囁嚅:「看不出。」
宗懷棠眯了眯眼,什麼報告什麼參謀都是沒提過的事,鍾明不清楚,這傢伙心知肚明,知道他在逗弄,卻裝傻充愣。
故意裝不知道,在這和稀泥,企圖實現目標。
宗懷棠不慣著:「現在看出來了?」
陳子輕的眼尾眉梢嘴角都耷拉了下去,活脫脫就是一隻前一刻還在歡快地搖著尾巴,下一刻就遭丟棄的小狗。
宗懷棠眉頭緊鎖,他騙我,我騙他屬於禮尚往來,心裡怎麼就冒出了點負罪感?
「讓讓。」宗懷棠不打算處理稀奇古怪的感覺。
陳子輕小幅度地挪了一步,又在宗懷棠難以置信的目光里挪了回去。
宗懷棠彎腰:「賴上了?」
陳子輕抿著嘴看他一眼,垂下了頭。
「哪涼快哪呆著去。」宗懷棠握住他的手臂,把他扯到一邊。
「宗技術,你跟向師傅說好了沒,我這有個地方的數據沒搞懂,你幫我看看。」技術員舉著手上的材料晃擺。
宗懷棠不管陳子輕了,他閒散地走到同事辦公桌旁,一手捏著草龜,一手拿過材料掃了掃:「筆。」
技術員扒拉桌上的東西,找到鋼筆遞給他。
宗懷棠把材料翻過去,在背面唰唰寫了幾個數字就干斷了:「沒墨水了,你先打上。」
他丟下鋼筆,餘光一瞥門口,人還在那站著,還是那副模樣。
搞什麼,真的賴上他了?
宗懷棠不耐煩地去到那邊,驅趕的話剛到嘴邊,就讓對方先他一步開了口。
「宗技術,你這次騙我,就當是我昨晚忽悠你說你是首選的賠罪,還你了。」陳子輕看起來已經重新打起精神整裝待發,不氣餒了,臉上掛起笑容,左邊嘴角那顆虎牙若隱若現,「我再去找鍾師傅說說,我想跟他說的話還沒說完呢。」
尾音浮在半空沒落下來,就有個東西向陳子輕扔來,他用雙手捧住。
草龜在他手裡縮起腦袋跟四條小腿。
他聽到宗懷棠說:「我搬到你宿舍的好處。」
宗懷棠的態度轉變生硬,讓人捉摸不透心思,有再次逗弄的嫌疑,陳子輕卻依然熱情積極道:「宿舍的衛生我做,你暖水瓶的水我打,早飯我也可以幫你買,我還能給你講故事,關於十年後二十年後的時代變化。」
末了補充道:「那都是我後腦勺磕破昏迷了做夢,夢到的。」
宗懷棠不滿意:「沒了?」
陳子輕蹙了蹙眉心,那還想怎樣啊。
鍾明在的時候,衛生是他做的,原主的約法三章讓他很不痛快,卻也沒有因此大吵大鬧弄得人盡皆知,雖然只是不想爭,沒那個臉讓其他同志看笑話。
哪像宗懷棠,沒住進去就開始講條件,龜毛嘴巴毒。
宗懷棠沒錯過眼前人的細微表情起伏,他的額角突突跳了兩下,又比較上了是吧,他媽的,他又成其次了。
一回接一回的,都要成他心結了。
陳子輕不由自主地嘆了口氣,他有點後悔了,請神容易送神難,要不算了吧。
一隻手拽住他背帶褲前面的帶子,把他提起來些,他不得不腳尖抵地,仰臉對上陰雲密布的眉眼。
陳子輕的舌尖掠了下發乾泛紅的嘴角,可是這尊大佛比鍾明長得好看,身上也沒什麼汗味。
不像鍾明體毛重,還有胸毛,成天一股子燥意。
一番比較下來……
陳子輕的眼裡流露出真摯:「當然不止那幾點,只要是你希望我做的,我又能做得到,那我就會做。」
宗懷棠的面上無動於衷:「說得比黃鸝鳥唱得還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