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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子輕頭暈目眩倒抽涼氣,遲簾是二百五吧,那些東西都放在發小家裡。
謝浮眼含笑意地看他:「所以是幾次?」
陳子輕掰胳膊上的手指:「我也不是很想知道你為什麼騎個自行車都能摔成這樣。」
謝浮的語氣輕淡,滿是笑他自欺欺人的篤定:「你想知道。」
陳子輕討厭隨時都被看穿內心的感覺,他掰謝浮的手指,掰得更大勁。
掰不開,陳子輕氣餒地說:「兩次。」
「才兩次?」謝浮用沾血的那隻手捋微亂額發,好看的眉間儘是難以置信,「不會吧,這麼少,我聽他電話里的口氣,再加上處男的通病,當晚就該是10次以上。」
陳子輕:「……」
「第二天我們聯繫不到阿簾,你們還在做吧,那就是白天又做了一天。」謝浮沉吟,「怎麼也得是30次。」
陳子輕:「…………」
謝浮這話是什麼意思,哪來那麼多,遲簾又不是秒男。
陳子輕回憶了一下,遲簾就第一次不到一分鐘,後面一次比一次可怕。
青春期一發不可收拾,身體裡裝了自動充電的電池。
這會兒路上沒車輛行人經過,兩輛自行車躺在地上,花壇邊坐了個少年,他在嗅沉入前男友情事中的人身上蔓延出來的味道。
風好像沒了,氣流也停止流動,夜幕下的這方天地猶如成了惡鬼狂歡地,陰森詭譎。
陳子輕毫無預兆地到了個冷戰,他抽離出前塵往事,視線放在謝浮身前校服的灰土上面,倍感新鮮,這麼嚴整到容不下一點沙的人,狼狽了。
血腥味直朝陳子輕鼻息里撲,他定定神:「謝同學,你別胡說八道。」
謝浮臉上的血流到脖子裡染紅衣領,他笑容清晰明朗:「我胡說?吃過肉以後可就吃不了素了,高中生沒節制,阿簾胡鬧,你寵著他,所以粗略估算,你們從年底那次到分手,上百次有了。」
話音一落,他就斂了笑意,輕聲語:「你跟我說,兩次?」
陳子輕呼吸急促渾身發抖,上百次?那麼短的時間內達到這個數量,他會拉褲子裡吧。
謝浮到底在說什麼啊!
陳子輕平息無語的心緒,他對上謝浮那雙幽深的多情眼,認真地說:「真的只有兩次,騙你我是狗。」
謝浮無聲半晌,猝然扣著他胳膊往自己身前一拉,嗅著他的忐忑與緊張,冰涼失血的唇彎了彎:「我摔倒是因為我開小差,騎車撞上花壇了,騙你我是狗。」
他們四目相視。
——我不誠實,所以你也不誠實?
——你不誠實,我何必給你誠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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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兩條狗去了醫院。
這個點急診室的病人家屬不算少,陳子輕拿著單子匆匆忙忙地給謝浮排隊繳費。
謝浮的腦袋包了一圈紗布,臉比紗布還白。
陳子輕站旁邊聽醫生的叮囑,餘光瞥謝浮,三個發小都白,一個比一個白,季易燃是暖白膚色,在他面前都夠白了,更別說是冷白皮的遲簾跟謝浮。
醫生的問聲把陳子輕的思緒拉扯回到正軌上去,沒有再想無關緊要的事情。
「真的沒有出現頭暈噁心之類的情況?」醫生再次問病人。
少年身上有乾涸的血跡,臉上脖子上手上也有,他沒清理過,就這麼站著,眼睫低落,有股子令人壓抑的厭棄感。
不知是在厭棄什麼東西,又好像是什麼都厭棄。
旁邊人喊他一聲,他那張全無生機的出眾面孔褪去些許死氣。
就像什麼呢,像一潭鋪蓋著厚厚一層水草青苔的水面冒了個小泡,底下竟然有魚。
醫生很敏銳地捕捉到年少不為人知的情感,他這次把談病情的對象換成病人的同伴:「傷口不小,我還是建議你同學做個CT看一下有沒有顱內損傷。」
陳子輕偷瞄好似喚了遊魂症,靈魂不知道飄哪去了的謝浮,小聲說:「我們做吧。」
謝浮比常人要黑的眼珠神經質地細微一動:「好啊,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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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T拍了,沒多大問題。陳子輕想讓謝浮叫家裡的司機來接他們,可謝浮看起來完全沒有要那麼做的意思,他只好提議打車。
哪知謝浮說:「我不想打車。」
陳子輕跟他大眼看大眼:「不打車我們怎麼回去?坐地鐵嗎?我是可以,就怕你……」
「地鐵?」謝浮自我調侃,「我這樣去坐地鐵,還沒到站就能霸占短視頻頭幾位。」
陳子輕一想也是,現在的人喜歡拍所聞所見發網上分享,謝浮的相貌氣質和血跡不引人注目才怪。
到時連帶著他也要被評論,讓學校的同學跟謝家人刷到了,後續短不了,能拍成連續劇。他又不能丟下謝浮,自己坐地鐵回去。所以地鐵這個交通去掉。
陳子輕把球踢給謝浮:「那你做決定。」
謝浮捻了捻指骨上沾的血印:「我們打車來的醫院,自行車還在原來的地方。」
陳子輕想到一個難以置信的可能:「你不會是想騎自行車回家吧?」
謝浮不說話,只是笑。
「你腦子是不是,」陳子輕把後半句吐槽憋回去,他放軟語氣說,「你傷口縫針了,又是在頭上……」
謝浮立在燈光外圍,輪廓和眼神都有點模糊渾濁:「頭上的血液運輸比較豐富,皮膚恢復的速度相對快一些,我不會留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