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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嬸聽著了個大概,鐮刀一歪,一下就在小腿上割了個大口子,她沒管自己的傷,急匆匆地跑到地那頭翻褂子。
手機沒在褂子的兩個兜里。
二嬸頭暈眼花,有些站不住,她沖旁邊地里的人喊:「他姥爺,帶手機了嗎,讓我給我閨女打個電話!」
姥爺擺手。
附近地里的幾個人都沒帶手機出來,他們讓她快回去。
二嬸把掉落在褲襠里的子宮塞回去,她捂著下墜抽痛的小腹往家裡跑,小腿上的血流個不停。
鏽跡斑斑的鐮刀在地里躺著。
第184章 寡夫門前是非多
陳子輕在醫院樓下接到梁津川,拎著他買的果籃,和他邊上樓邊說梁雲的情況。
二嬸的電話就是這時候打進來的。
接通就是她喘不過來氣的呼吸聲,像跑了很久才打的這通電話,也像是扛著沉重的石頭,整個身子都在打顫。
陳子輕腳步一停:「二嬸?你哪不舒服啊二嬸?」
「嗬……嗬……嗬……咳!」
二嬸猛捶一下心口,這才能發得出聲,說得上話:「南,南星,我閨女,小雲,小雲她是不是……要沒……要沒了……」
「我家小雲讀完大學出來沒過什麼好日子,她都不到三十歲,還那麼年輕,怎麼就遭人給捅了,哪個殺千刀的不得好死,全家都讓小鬼割了去!我苦命的小雲啊——」
陳子輕抽口氣,二嬸怎麼知道的這個事?他把果籃給梁津川,抹著臉飛快道:「二嬸你先別哭,你別激動,小雲好好的啊,她好好的。」
「還騙我!」二嬸崩潰地哭嚎,嘴巴里語無倫次,「要不是王志他爹喊我,我都不知道,我大清早的就出門割草,地里那草長得密,我正割著,突然就聽見他叫我……」
中年女人歇斯底里地淒叫:「南星!這麼大的事你不給我說!是不是想我連閨女最後一面都見不著!」
「沒有啊,真的沒有,小雲是為了救人才受傷的,有個不知道從哪家跑出來的瘋子拿刀在街上亂捅人,她上去幫被捅的姑娘,這中間讓刀子傷了一些地方,就是昨個晚上的事。現在她身上的口子都縫完了,在普通病房躺著呢。」陳子輕的語速從來沒這麼快過,「我正要去坐電梯,我讓她跟你說話,你聽了她的聲音就知道她有沒有勁。
「我手機不掛,一直通著,我都在的。」
陳子輕把舉著的手機拿下來點,他湊在彎腰的梁津川耳邊,小聲說:「小雲受傷住院的事不知道怎麼傳到老家了,還傳歪了,二嬸以為她傷得很重。」
梁津川見怪不怪:「謠言不就這樣。」
陳子輕呼口氣,也是。
到了病房,陳子輕用口型告訴梁云:「你媽已經知道了,不是我說的。」我只是把歪的部分扶正了,填進去了正確的信息。
梁雲蹙蹙眉心,用沒輸液的那隻手接過他的手機:「媽。」
「你個死丫頭!」聽筒里是一連串的埋怨混著叫罵,「你傷著了不告訴你媽,無法無天了是吧!我就知道你嫌我沒用了,你翅膀硬了,在大城市當那什麼白領,打電腦喝咖啡,忘了自家大門朝哪開了,狗都知道不嫌家貧,你連狗都不如……」
梁雲把手機拿開點,等那頭罵累了,才沉靜地出聲:「我不讓嫂子跟你說,就是不想聽你罵這些。」
二嬸狠狠擦眼睛:「你媽多大歲數了,還能罵你幾年,我那,那是罵你啊?別人家的閨女是貼心的小棉襖,什麼都和媽媽說,你呢,你嘴都撬不開,咱母女倆離心。」
梁雲不愛聽這套酸苦煽情的說辭:「別人家的媽沒你這麼能罵的,更沒你能嘮叨。」
二嬸重哼了一聲:「我信你嫂子了,你是沒啥大事。」
「……」梁雲身上疼,人也沒精神,她的話聲里聽不出異常,「媽,你聽誰說的我進醫院了?」
二嬸說:「王志他爹。」
梁雲疑惑不解:「那王志他爹又是聽誰說的?」
二嬸氣著呢,王志他爹亂扯,差點把她的命都嚇沒了:「鬼知道!」
梁雲不說話了。
「浪費我割草的時間!」二嬸喝道,「你把手機給你嫂子,我和他說。」
梁雲一刻不耽誤地把手機放在床邊,讓嫂子來拿,她的眉眼間儘是解脫。
陳子輕去窗邊接聽:「二嬸,你就放心吧,我跟津川都在這邊,會替你照顧好小雲的。」
二嬸在那頭嘆了一口氣:「傷筋動骨一百天,小雲這一傷總要躺一陣子,津川是個大忙人,時間就是那金錢,分秒進帳的,你也不清閒,哪能天天的讓你們往醫院跑。」
陳子輕會意道:「你要來錦州嗎?」
二嬸一副不情不願的樣子:「我地里的草沒割完,稻床上的晚稻沒收,下個月還有小麥要種,我抽不開身,外頭也都是人,擠得慌,哪有家裡敞亮,那我不去又不成,我是她媽,所以我就尋思,我去照顧她幾天,給她帶兩隻老母雞,放你那燉上,你和你小叔子也一塊兒喝點。」
不等陳子輕表態,二嬸就搶急搶慌地來上一句:「你別說老母雞能買到,那跟咱養的不是一個味道,差老遠了,我再帶一袋紅糖過去,泡了水給小雲補血,我這的紅糖是正宗的老紅糖。」
陳子輕回頭望了眼在聊天的那對堂兄妹:「可以的,我開車回去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