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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他解開扣子,看到的會不會有……
豎條疤痕。
虞平舟的胸骨被那疤痕切開過,留下的痕跡將他的胸口一分為二。
陳子輕怔怔地看著,手還扣在虞平舟的襯衫邊沿。
虞平舟忽地將他的手拿開,慢條斯理地扣回解開的扣子,一路扣上去,溫和道:「這件事一時講不完,你先去約會,晚點再說。」
陳子輕:「……」
他看一眼自己被拿開的手,看一眼虞平舟扣回去的領口,這還約什麼會啊。
陳子輕維持給虞平舟解衣扣的姿勢,距離也沒變,急亂的呼吸噴灑在他襯衫上面:「我現在哪有心思約會。」
虞平舟說:「不是有燭光晚餐?」
「讓我未婚夫一個人吃去。」陳子輕說,「哥哥,你的胸口怎麼會有那麼一道……」
虞平舟打斷道:「這不好。」
陳子輕有點急躁:「沒事的,他能理解。」
虞平舟的話里含有兄長對任性弟弟的教導:「析木,你最起碼要跟他說一聲。」
陳子輕瞪著虞平舟,非要在這時候來這套是吧,行。他當場拿手機打給楚未年,一眼不眨地盯著椅子上的Alpha:「未年哥哥,我不去吃飯了。」
手機那頭有氣流聲,夾雜著水流聲,是花園裡的噴泉在升降,夏天的夜晚,楚未年的聲音被襯出了幾分鄰家哥哥的柔意:「我到你家樓下了,你跟我說你不去了?」
「你上樓了我也還是那個答案。」陳子輕說,「不去了就是不去了。」
楚未年笑得挺冷的:「今晚是要慶祝你拿到通知書,考上大學,我給你準備了驚喜,你不去也得去。」
陳子輕的某根神經瞬間就被拉扯到了:「什麼叫我不去也得去?你準備了驚喜,我就一定要收下嗎?楚未年,你再逼我一下試試——」
少年的情緒突然就瀕臨崩潰,沒意識到自己聲線里的神經質。
楚未年深呼吸,他壓下生平第一次被放鴿子的憤怒,語調恢復如常,懶洋洋道:「不去就不去,爽約就爽約,那你跟你未婚夫說說,你的理由是什麼?」
陳子輕一眼不眨地盯著虞平舟:「我要在家陪哥哥。」
楚未年心頭那股被強行遏制的戾氣頓時就散去了,還以為小未婚妻是去找哪個哥哥玩,讓他一頭金髮添點綠。
下一秒,他的面色閃過古怪:「我來的路上沒聽你說要陪哥哥,怎麼,突然要陪?」
陳子輕含糊道:「對啊,不行啊,就這樣,你回去吧。」
毫不掩飾的敷衍,以及不耐煩。
楚未年站在樓下玫瑰園中間的小路上,一手插在休閒西褲的口袋裡,一手把玩指間的玫瑰:「宋析木同學,明天自己來我家,給我個合理的解釋。」
陳子輕語氣尖銳:「我不去!」
他把通話掛掉以後,手指很用力地給楚未年發訊息,用力到指尖都控制不住地輕微痙攣。
【宋析木:你別忘了我們是什麼關係,別越界了,未年哥哥,你是不是昏頭了,不清醒了?要是不清醒了,就吹吹風冷靜一下。】
楚未年的面部肌肉有點扭曲。
吳叔的聲音從大廳門口方位傳來:「楚先生,您不進來嗎?」
「不了。」楚未年唇邊噙起笑意,什麼關係,各有所圖,互相利用的合作關係,他的小未婚妻沒必要對他負責。
這段婚約建立的基礎是——小未婚妻不用給他承諾,相反,他要給承諾。
還剩四個沒兌現。
楚未年出了玫瑰園,沿著來時路走,的確是他單方面越界了,他一個人將立場變質,想把合作關係換掉,跳過小未婚妻期盼的朋友身份跨到情人,愛人,伴侶的位置,把婚約坐實。
小未婚妻清明頑劣,提醒嘲諷並警告他別犯糊塗,及時懸崖勒馬。
否則彼此都尷尬。
說難聽點就是,別自作多情,給臉不要臉。
楚未年似笑非笑:「慣的。」
他坐回車裡,先是取消包場的餐廳,讓那邊隨便處理備好的燭光晚餐,再是打給好友。
已關機。
楚未年把手機扔在副駕上面,他開車兜風,中途有朋友組娛樂局叫他過去,他提不起勁,頂著張若無其事的表情回去陪老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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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子輕給楚未年打過電話發了訊息,情緒那條線一直平不下來,紊亂地抖動著,起伏著,他無意識地啃掉兩片指甲,咬住食指關節來回走動。
齒間的皮肉很快就生疼,嵌進齒痕滲出血點。
倏地,一道身影擋在他身前,阻擋他繼續打轉,他眉眼郁冷地抬起頭,眼中渾然不覺生出血絲。
虞平舟掐住他下巴,力道不大,卻輕鬆就讓他閉緊的牙關張開。
而後,虞平舟拿出已經被他咬破皮的食指,他牙根發癢,還想咬點什麼,一隻手攏住他後腦勺,他被帶著,靠進了微涼的胸膛里。
陳子輕伏在虞平舟肩窩喘氣,楚未年的成長閱歷擺在那裡,不會看不出來他只想要個珍惜唯一的友情,不要其他。
訂婚至今,他對楚未年沒動心更沒動情,楚未年是個明白人,怎麼會不清楚。
今晚他算是戳破了楚未年的心思,希望楚未年能因此理智下來。
如果楚未年依然不退回原來的位置,執意逼他就範,鬧得不體面,那他就不知道怎麼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