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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班揮揮手,把她換到另一組去了。
花季雨季是很美好,可以為了不留遺憾做些事,但有的學生定性不夠,還是要適當的人為管控一下。
「都看書吧。」老班把夾在胳膊里的杯子拿出來,放在講台上兩手捧著壓住,挨個掃視這屆的小祖宗們,沉沉地嘆了口氣,當他掃到轉學生頭上,他的眼皮微妙地跳了跳,坐下來閉目養神。
陳子輕寫了會今天的作業,身子假裝不經意間偏向遲簾,用氣聲說:「我下課要去一趟醫院,看貝斯手。」
遲簾把書舉起來:「兩節晚自習結束再去。」
陳子輕蹙眉:「那有點晚了。」
遲簾冷冷地說:「顧知之,你能不能把你的學習態度放端正,現階段還有什麼能比學習重要?」
陳子輕看他一眼。
遲簾錯愕了幾秒,一隻手遮住唇角撐在桌上,另一隻手快速在紙上寫了什麼字,手肘碰一下陳子輕。
紙上寫的是:嚴肅點,別發騷。
陳子輕剛看完,遲簾就把字劃掉了,下筆力道之大,紙都破爛了,這還是他隱忍了的程度,他忍得手背青色血管暴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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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的夜晚,九點過半了,不留校上最後一節晚自習的走讀生陸續回家。
有的騎單車,有的坐地鐵,有的被私家車接,有的在路邊散步活動手腳,私家車跟在後面。
孟一堃特地在校門口等兩個發小,等了好一會才和他們一道回去,他透露晚自習前那將近半小時時間發生的種種:「阿簾真的被顧知之掰彎了,我今晚徹底確定了,他倆很快就會,」
說著就把把手送到嘴邊,湊上去用力「吧唧」一下。
謝浮閒散地走著:「接吻這兩個字燙嘴?」
孟一堃粗硬的眉毛一挑:「我演出來,不是更有震撼效果?」
謝浮微笑:「是震撼,我被震撼到了,這是能載入史冊的一幕,我將終身難忘。」
「……」
孟一堃瞥另一個發小,見他沒有反應,只好繼續往下說:「我想不通顧知之是憑的哪點讓阿簾換道的,多少漂亮妹妹都攔不住他的腳步。」
「真要彎,是個洋娃娃或者美男子也行,就顧知之那樣,我橫看豎看都沒看出絲毫優勢,阿簾可是有醜人恐懼症的,怎麼就讓顧知之追到了。」
「顧知之能死纏爛打,說到底還是他給的機會。」
孟一堃一個人嘀嘀咕咕地分析,這都是他在兩節晚自習上往肚子裡塞的東西,現在一點點往外倒:「是不是阿簾照鏡子照多了,對美醜分辨不出來了?」
「不對,他一開始就覺得顧知之土,丑,黑,茶,定位這麼準確,他的頭腦多清晰。」
「日久生情?」
孟一堃吹著夜風驚出一身冷汗:「他們日了?」
接著就自我否定:「不可能,阿簾不知道怎麼日,他肯定會找我們諮詢措施細節,再下片兒摸索。」
孟一堃眉頭緊鎖百思不得其解:「那他到底看上顧知之哪兒了?」
謝浮跟季易燃沒一個出聲的,前者不知在琢磨學生會的事還是什麼,後者在煩隊友大邱的狀況,他靠他爸關係請的大師驅不掉大邱身上的邪氣,只說是個最近才橫死的厲鬼,遺願未了不肯走,必須完成它的遺願。
季易燃說,那就招魂談判,大師又說厲鬼頑劣,招不出來。
是個商業炒作炒起來的半吊子。
孟一堃說得嘴皮都幹了,他們還不給意見,他不滿道:「老謝,老季,你們誰說句話,別光我說,顯得我像個擔心孩子早戀的老媽子。」
謝浮邊走邊欣賞月色:「說什麼?」
孟一堃重複了一遍:「阿簾看上顧知之哪了。」
謝浮攤手:「誰知道。」
孟一堃半信半疑:「我怎麼覺得你知道?」
謝浮徐徐道:「高估我了。」
孟一堃搓搓臉,誰敢質疑學生會長的洞察力,老謝知道卻不說,他一點辦法都沒有,幾個發小沒人能撬開老謝的嘴。
只能等老謝什麼時候心情好了,願意說了才行。
然而他心情好不好,表面上看不出來,就像現在,他面上帶笑聲調鬆弛,似乎心情很好,實際卻一般。
孟一堃正想著,左側傳來謝浮平靜的聲音:「一堃,我們對顧知之沒意思,你在我們面前貶低他就算了,別去阿簾那說。」
「怎麼,他還能為了顧知之,和我這個發小鬧?」孟一堃沒當回事。
謝浮笑:「他不都在班上踹人了?」
孟一堃不太想回憶那個炸裂情景:「踹的又不是髮小。」
謝浮意味深長:「沒準哪天就是了。」
孟一堃吸氣,不能吧,阿簾不是戀愛腦,遲家沒有那種基因。
走著走著,孟一堃的腳步停了下來,眼前浮現出阿簾踹人的樣子,以及跑出去的背影,他就不那麼確定了。
孟一堃朝已經越過他走遠的兩個發小吼:「我們都不管他死活了?」
「管不了。」謝浮一手抄在校服褲子口袋裡,一手隨意垂落下來,慢悠悠地在半空敲點什麼節奏,指尖攏著稀薄月光,「情竇初開,越拉越緊,越勸越來勁。」
孟一堃思慮,也是,他就這樣。
家裡反對他交女朋友,他頓時生出一種「全世界都跟我們作對,我們要相依為命,對抗全世界」的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