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9頁
「啊!害我兒子的!」被莊夫人陰氣入體的裴予恩,飄在空中。
「都要死!」
裴予恩嘴裡發出的是蒼老的聲音,此刻他一雙眼血紅陰冷,凶戾地瞪著陳子輕,年少青澀的一張帥氣面龐被陰氣侵蝕得十分扭曲,找不出一絲原身該有的少年氣息。
雖然在旁人看來,陳子輕的那一劍並沒用有怎麼傷到莊夫人,可她自己卻知道,破靈劍的威力其實很大,她受了一點傷,怨氣出現了衰減的跡象。
莊夫人對害死她兒子,蠱惑她孫子,讓她家破人亡的仇人既怨恨,又忌憚,現在她好不容易成了「鬼仙」,她不想冒險。
「嗷嗚!」
飄在空中的「裴予恩」臉孔死白,他悽厲地怪叫,渾身散發出恐怖的煞氣,他並不靠近陳子輕,只是把煞氣凝練成一根根倒刺,盡數向著陳子輕的胸口刺去。
陳子輕被周今休拽開,同一時間,他將一把防禦符紙拋向喪失神智的裴予恩。
「噗!噗!噗!」
那些倒刺插進牆壁,屋子裡頓時煞氣縱橫。
陳子輕虛弱地咳嗽著,殷紅的血液從他嘴裡汩汩滲出,他的臉慘白得嚇人。
防禦符紙被「裴予恩」輕而易舉地擊破,全部燃燒著化為飛灰。就在陳子輕兩眼一黑的時候,其中一縷火星飛到了古書上面,書頁隨之燃燒,火勢蔓延得很快,只是一眨眼,整本書便被燃起了熊熊火焰。
周今休徒手去抓。
陳子輕情急之下把他的胳膊抱住:「你的手不要了啊!」
周今休說:「那書對你不是很重要嗎。」
陳子輕心情複雜:「已經燒了,也好,這本害人的書,燒了也好……」
然而令他沒想到的是,就在這一團火焰中,一片燒焦的殘片飄出,密密麻麻的似乎記載了一段文字。
「這是……」陳子輕撿起殘片,發現竟是書中最後原本缺失的那一頁,他連忙看了一遍。
「原來是這樣。」
殘片是「鬼仙」的批註部分,是提醒修成「鬼仙」的人,「鬼仙」雖然是無敵的,但這是用邪術速成的,魂魄並不完美,尤其是在後背的「心俞穴」位置。
那是三魂的交匯處,最是薄弱,用邪術修成「鬼仙」的人,尤其要當心不能把這裡暴露出來。
「心俞穴。」陳子輕心中驚喜,他當即滿血復活,從周今休的臂彎里直起身,神采飛揚眼睛黑亮。
就在「裴予恩」想要再次襲來的時候,陳子輕背過身去。不讓周今休看見他手上憑空出現一把沾血的紙劍。
這是他蒼蠅櫃裡,折的最好的一把紙劍。
陳子輕顧不上留意周今休發現他手中多出紙劍是什麼神情,周秘書是不會刨根問底的,他心裡無端這麼認為。
附身在裴予恩身上的「鬼仙」莊夫人周身陰氣開始浮動,這是她感知到極大危險的反應。
「哼!那就先送你走吧!」
說著「裴予恩」便騰空而起,向著窗外躍去。
上周莊夫人發現孫子發燒說胡話,嘴裡在叫仇人莊惘雲的名字,叫得那麼情真意切,又是哭又是吼的,前一刻威脅下一刻哀求,那種情感顯而易見,她如遭雷劈。
再結合莊老四跟他的黨羽,以及兒子的盟友們死的死傷的傷,她不得不承認一個荒唐的現實——她被自己含在嘴裡怕化了,捧在手裡怕摔了,盡全力去疼愛相依為命的寶貝孫子擺了一道。
恨啊。
怎麼能不恨……怎麼能不恨!
孫兒,你去地下跟你爸說去吧,看你爸會不會原諒你,能不能接受你的鬼迷心竅。
「他要跳樓!」
陳子輕喊出聲的那一刻,周今休就以最快的速度猛撲到窗邊,他迅速伸手,一把抓住了裴予恩的腳踝。
「嘿嘿……」
被附身的「裴予恩」面帶獰笑,她是想跳樓,讓孫子摔死。
本就是個病秧子的陳子輕行動要比周今休緩慢許多,他把咳出來的血水咽下去,吃力地向著窗邊挪近一點。
趕在「裴予恩」轉身躍下的時候,指尖一抖,將那把折得最好的血紙劍擲出。
劍氣如虹,飽含要驅散世間一切邪祟的強勁氣勢,眨眼間就沒入「裴予恩」背後的心俞穴。
「破——」
隨著陳子輕聲嘶力竭地大喊,金光大盛,仿佛有什麼東西被擊碎了,傳出讓人牙酸的破裂聲。
轟的一聲,一股腥臭的紅色陰氣從裴予恩的體內逃竄。
「啊!」伴隨著莊夫人的驚恐慘叫,裴予恩也恢復了清明,他此刻已經掛在窗邊,腳下是茫茫夜色。
周今休敏捷地拉住他一條手臂,正要把他往上拽,眉頭突地跳了下。
重量不對。
周今休看見了什麼,下顎線驟然繃到極致,無聲地爆了句粗口。
裴予恩順著周今休的視線往下看,他的腳被一隻青白的手拉著,手的主人面部猙獰眼裡流出兩行血淚,正是他的奶奶。
心俞穴受傷導致她從「鬼仙」變成怕普通的厲鬼,她讓窗邊和騰空的兩人都看見了她的鬼影。
但他們不會驅鬼的把式,奈何不了她,而有本事的那個已經連站都站不起來了。可她實力大減,無法跟他正面對抗,她要先送被情愛毒害了的孫子去地府。
莊夫人沒感受到孫子的掙扎,她眼中血淚流得更凶,又怨又恨地悽苦了起來,一聲接一聲的,讓人遍體生寒。